施虎飲了口茶水咽下, 皺眉不耐道:“那算個什麼大事,我跟著陛下這麼多年了,我能不清楚他老人家?兒女之間胡鬧罷了, 從開始他就沒放到眼裏去, 當時之所以動那麼大肝火, 是因為老九忤逆他的意思偷跑出宮。”
“噢,原來如此。”雲姨娘鬆了口氣,正想說別的呢,抬眼一看施虎神情,不解道,“那你這幅死了老奶奶的表情是怎麼回事?陛下削你的爵了?抄你的宅子罰你的錢了?”
施虎一口茶噴出來,氣得滿口噴沫:“晦氣!太陽還沒出來呢!趕緊給我呸出去!”
雲姨娘內心翻了記極大的白眼,心想砍了一輩子人了到頭來還信這一套,但還是哄小孩似的照做,往地上“呸呸”啐了兩聲道:“這下行了吧,趕緊給我說說您老是受什麼刺激了。”
施虎冷靜下來,順了順氣道:“江南賑災,皇子親行,這你知道吧?”
雲姨娘扶著老頭慢悠悠往房中走,點頭說:“自然知道,還是那個顧狀元出的主意不是?要說這後生也實在有些本事,這才入朝多久,陛下一逢大事就要先取他的意見,可見翰林到底清貴,陛下自己選出來的人,自己用著也放心。”
施虎長舒口氣:“今早早朝,你猜陛下選出來的哪位前往江南?”
雲姨娘開始掰著手指頭數了:“若是老九不受傷臥床,此事必定落在他身上,可既把他除去了,我一時也想不出陛下第二疼的兒子是誰,難不成是老八?”
施虎搖頭。
雲姨娘:“老七?”
施虎還是搖頭。
雲姨娘皺眉:“老六?”
施虎抬眼一瞥她,中氣十足道:“老五!”
雲姨娘傻了眼了,愣在原地尋思了好大一會子,最終追上去道:“不對啊!老五不是在那個什麼……宗人府裏頭嗎!”
……
迷迷糊糊的,施喬兒被身旁極輕的動靜吵醒,撕開眼皮看到坐在床畔的背影,伸長手將人的腰環住,軟著嗓子道:“相公,這就要走了嗎。”
沈清河本在係身前衣帶,這下動作不得不停住,摸著腰間嫩如凝脂的柔荑,輕聲道:“天要亮了,再不走該遲了。”
施喬兒支起上半身貼在沈清河後背,剛醒鬧脾氣的貓兒似的,哼哼唧唧道:“我不想讓你走嘛,我要時刻和你貼在一起才好,相公,相公,好相公。”
沈清河清心寡欲了半輩子,對這場麵確實招架不住。
他總算知道為何有“美色誤人”這個說法了。
這何止是誤人,簡直是要了人命。
施喬兒剛醒就又被按住親了一通,睡去之後再睜眼,日頭已上三竿。
她先溜進長公主那裏請了安,又去了雲姨娘那邊,本來想再問問有關她大姐姐的處境的,結果一到就見親娘愁容滿麵,頓時疑惑問:“娘親怎麼了?是大姐姐那邊又不太好了嗎?”
雲姨娘坐在簷下短榻上,看著小池塘中的錦鯉遊來遊去,瓜子都沒心情嗑了,愁雲慘淡的一張臉,喃喃道:“此回與你大姐姐無關,但娘是真的有些怕了,外人看咱們國公府都隻看到極近殊榮,實際全府上下百十口子人命,去留不都是上頭那位一句話的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