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2 / 3)

“當然。”易安拎起自己沉甸甸的箱子,跟著埃杜和他的幾個手下,以及數十個衣衫不整的男女勞工登上甲板,劃破灑滿水麵的月色向岸邊的手電亮光駛去。

卡車的大燈在小船抵近時突然一齊打開,明顯不是軍人的武裝分子拿著五花八門的槍械和刀棍,三五成群站在汽車旁邊,冷眼凝視埃杜指揮手下將勞工們押下甲板,氣氛冷得像是K市的海風,讓易安有點想念那個居住了幾年的有趣城市。

“這可不像歡迎的架勢。”動手正中易安下懷,他現在分秒必爭,每晚到K市一會就有更大的可能被各方勢力打亂陣腳,無論是損失慘重的椎名、偶然相遇的馬如煙、心腹失蹤的和尚還是突遭請假的徐濤……大多都不是省油的燈。

所以,歸心似箭的易安不介意讓很可能想要橫生枝節的接頭人知道,守約和守時是多麼重要的品德,關乎尊嚴和生命。

“等等。”埃杜攔下已經踏出一步的易安,徑自走上前去,高喊道:“胡先生,你為什麼……”

“砰!”腦漿混著血液從他的腦後噴射而出,刺眼的燈光下,象征頭部的陰影轉瞬間缺了一大塊。埃杜永遠也不可能說出下半句話了,正如他永遠沒法正式退休一樣。

幾乎在同一時間,除去威廉姆斯外的幾個手下也身披數創,紛紛倒在血泊之中,隻剩下他和易安站立當場,與瑟瑟發抖尖叫著抱成一團的勞工們一齊,目視一個七十餘歲的老人從汽車中走出,一瘸一拐地挪到埃杜身邊,連發數槍泄憤。

“米國佬的走狗,該死。”老人將槍口轉向威廉姆斯,“還有叛徒,也是一樣。”

“等下,你不是這麼答應我的……”威廉姆斯大驚失色,慌張擺手,然後被子彈打飛了頭蓋骨,仰頭栽倒,鮮血肆意流淌。

易安看著老人將手臂緩緩放下,問道:“等下?完了?”

我呢?

老人咳嗽兩聲,盯著自己的空蕩蕩的左邊褲腿,默默搖頭:“華夏人……中央情報局間諜……叛徒……一顆子彈對你來說太過仁慈,怎麼處理還得給我點時間好好思考才行。”

時間?易安抖了下眉毛,問道:“現在幾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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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藍的咖啡廳生意很差,從她當初和易安麵對麵交流許久,中途卻完全沒有任何客人上來抱怨或者催促就可見一斑。

導致這一切的原因可能是自認為頗有格調但在尋常人看來平庸尋常、和小布爾喬亞毫不沾邊的裝修,也可能是過於苦澀的咖啡味道,但總之,店主本人在漫長的經營歲月裏也已經做出了妥協,那就是習慣。

隻要裝作不存在,它就真的不存在,鍾藍不指望靠這門生意養家糊口,所以任其自然,隨波逐流,樂得糊塗。

“叮鈴鈴。”門口的鈴鐺響起,戴著帽子的吳優走進來,隨口說:“你這還是那麼冷清啊。”

“畢竟是小本生意,比不上你。”鍾藍從吧台後站起,慵懶而又不顧風度地打了個哈欠,“喝點什麼?”

“隨便吧,我又不懂。”吳優坐在鍾藍對麵,一言不發地看著她開始研磨豆子,填充酒精,燒水……時間在無聲的氛圍裏慢慢流逝,隻有開水不斷冒出氣泡,咖啡的香氣無法掩飾地填充著四周。

鍾藍不停用小棍攪拌著虹吸壺頂端,突然開口道:“我要搬走了。”

“是因為我們的嗎?”吳優沒想到聽說的會是這個消息,“章魚早就發過話,不會對你做什麼,走了就是走了。雖然他這人教我捉摸不透,但至少言而有信是沒問題的。”

“別自作多情,和你們沒關係。”鍾藍歎了口氣,“前段時間領著我兒子出去逛街,碰到蝴蝶之後被他拜托幫了個忙,然後……被調查局的人盯上了,放心,沒暴露。但為了以防萬一,我得盡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