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尋三房借了名車把式趕車,豎日一早便送她姑嫂二人出門。李青娥和桃紅提著大包小包的上車,使得原本就不寬敞的馬車一下逼仄起來。
周素賢看她二人連下腳的地方都無,不禁婉委勸道:“小姑,隻去得三兩日,行李是不是帶得太多了些,隻怕不好坐人。”m.x33xs.com
李青娥頓時蹙眉嗆道:“要你管,我娘都不曾說我,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罷。”
周素賢搖頭苦笑,暗歎好心當驢肝肺,誰耐煩管你!
一路相安無事的到了荊州,周素賢把簾子掀開一角用心打量,眼見那高大的城牆門一直綿延數裏,街麵上人來人往的川流不息,兩旁的酒肆店鋪旌旗飄飄,竟是一派安定繁華的景象,她暗暗滿意。都說民以食為天,百姓安定富足,才舍得吃用。
李青娥見她一幅鄉巴佬進城的模樣,不禁皺眉譏諷道:“真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全身上下都透小家子氣,哪裏有半點秀才娘子該有的氣度。”
周素賢倚著馬車壁,做出十分閑適的樣子,軟語回嗆道:“那依小姑所言,何為秀才娘子氣度?不若你現在教教嫂嫂我?”
李青娥麵色一窒,連忙用手指著周素賢氣道:“牙尖嘴利,我四哥怎麼就瞎眼娶了你,半點規距都無。”
周素賢立時笑起來,將她的手指掰下,道:“你四哥都未嫌棄我,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如你所言,各自管好各自罷!”
對麵的李青娥頓時麵色青紅交加,甚是不岔,想要嚷嚷幾句,卻叫周素賢望過來的冰冷目光振攝住。
周素賢正色道:“三娘子,是人都有三分脾性,我也並非是個軟和好欺的,況且你我之間向來也沒甚恩怨,雖不期望你真心敬我,但盼你往後說話行事莫要咄咄逼人,我讓你一次兩次是情份,若你再三惹我,咱們且走著瞧!”
李青娥本身就是個慫包,素來欺軟怕硬,當下被周素賢的這席話氣得直抹眼淚卻不敢嗆回去。桃紅在一旁氣鼓鼓的,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周素賢頓時覺得耳根清淨了,示意車把式快快趕車去楊家。
周素賢和李青娥趕在午飯前到楊家,楊太太立在門前迎她姑嫂二人進屋,禮數周到熱情。她略和楊太太寒喧幾句,奶媽便將兩個新生兒抱出來,周素賢看得稀罕極了。兩個孩子生得一模一樣,實在分不出誰是哥哥誰是妹妹,她逗弄一會,便起身去看望李青芝。
李青芝產後倒是恢複得不錯,她麵色紅潤,頭上包著塊帕子,精神也尚好,連忙下床來迎。
周素賢急忙扶她去床上躺下,後頭的李青娥一見著李青芝的麵,頓時露出幾分委曲來,口中喚了聲“大姐”,便淚眼巴巴地望著她不說話。
李青芝心中詫異,但見周素賢神色如常,心中猜測必是二人在路上發生甚麼不快,又素來知曉這個幺妹脾氣刁蠻,隻當作不知情,和周素賢敘了別情,又問候鄭氏和李伯忠等人,楊太太便親自來請去堂屋坐席。
周素賢雖是正經舅母,但因年紀小,和楊太太實在說不到一塊去,便出言婉拒。
李青芝便和楊太太要了一桌席麵,安在自己屋裏陪她二人吃飯說話。
用完飯畢,稍作休息後,周素賢便和李青芝道明,她一會要去街上隨意走走看看,又問她借個婆子指路。
李青芝曉得她必是有要事,也未多過問,因明日才是洗三的正日子,又見她身邊沒跟丫鬟來,想到大房鄭氏的脾性,連忙指了身邊的秋霜與她作陪。
秋霜是李青芝的陪嫁丫頭,待周素賢自然是盡心。兩人下晌將幾個大酒肆和高檔酒樓食肆都走了個遍,周素賢走走看看,將該打聽的都打聽到了,眼見日頭西斜,便尋了個路邊的小攤子要了兩碗冰鎮綠豆歇腳。
秋霜便指著不遠處的府學道:“都走到這處了,前頭便是府學,舅奶奶不如去接兩位舅爺下學,再一道回楊家豈不正好!”
周素賢有些囧,心道怎麼這般巧走到這裏了!心頭自然也是想念李庸的,便點了點頭,暗道自己還未見過府學是何模樣,正好與李庸來個驚喜。
秋霜引路,周素賢隨她不過行得小半刻鍾便到府學門口,恰逢學子們放學。
時人看重讀書,這府學自是建得規格較高,學子們清一色著寶藍襦衫頭戴方巾,三五成群的結伴進出。周素賢實在不好眾目睽睽下進裏頭尋人,便和秋霜在門口的一株老鬆下等。
好在沒過一會,秋霜便歡喜叫道:“兩位舅爺出來了!”又指給她瞧人在哪裏。
周素賢莫名心慌起來,朝秋霜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見李庸李廉二人正和同窗說著甚麼,二人本就長相俊郎,個子又生得高挑,這般看去,兄弟兩個立在人群中,份外打眼。
李庸背著書箱,心血來潮往人群中一睃,這一看不打緊,竟發現周素賢笑盈盈地立在樹下看他。當下驚喜不已,也不與人作別,一揚眉已大步向周素賢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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