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賢和李庸晚飯前方才歸家,二人今日玩得盡興,也給家中各人帶了些小禮物。隻是人還沒進堂屋,就聽鄭氏在罵人。
李庸眉頭微皺,看了看周素賢,示意她先回房。
鄭氏素來愛遷怒於人,這回還不知道發生甚麼事情,周素賢見他這般體貼,也未堅持進屋,與他遞個笑臉回房去。
小環借著出去端水的功夫,不一會就把事情打聽清楚,回來與周素賢神神秘秘道:“聽劉媽說,下晌有媒婆上門替三娘子說親,太太起先高興得很,待向媒婆打聽到對方是哪家後,當下便唬著臉發作起來。”
聽她故意賣關子,周素賢便知對方不是甚麼好人家,隨口道:“既然看不上對方也就罷了,大不了把人趕出去,何至於發這麼大的火氣。”
小環與她遞帕子,一邊偷笑道:“你道是誰家?竟然是巷子口的劉家來提親,太太當時臉就黑了,命劉媽拿掃帚把媒婆給轟了出去。”
這巷子口的劉家說來也是這條街上頂有名的人家,家中雖殷實然而那劉老漢兩公婆是出名的吝嗇小氣,奈何空有家資,每日飯桌上卻難見葷腥,左鄰右坊間這也不是甚麼秘密。
這樣的人家鄭氏自然是瞧不上的,但還不至於讓鄭氏發這麼大的火。聽剛才堂屋的架勢,分明是在發落李伯忠的兩個通房,周素賢往簾子後換了身家常衣衫,一邊好笑道:“隻怕不止是這件事,還有哪些別掖著藏著,快說來聽聽。”
小環豎起大拇指讚道:“可不是,太太覺得劉家上門提親降低了咱們家門楣,加上三娘子得訊後在那裏哭鬧,太太一氣之下找老爺想轍,不知怎地兩口子一言不合吵起來,老爺嫌家中鬧騰下晌就避出去,這不太太就拿那兩位開刀。”
周素賢若有所思,緩了緩連忙交待小環,道:“咱們隻當不知這事,我瞧著太太卯足了勁要與三娘子說一門好親,她的親事多半還要把主意打到大嫂頭上。若是三娘子嫁得好尚好,反之則裏外不是人,你覷著空與白露提幾句,旁的也不肖多說。”
小環大為不解,吳瑞玉處事圓融,這樣的事肯定是不會答應的,在她看來,要自己去和白露提點,著實有些多些一舉。
周素賢搖頭笑了笑,道:“為人媳婦難做,我素來不被太太所喜,是以在這件事上反倒是占了幾分便宜;大嫂就不一樣,一來她出身大族,論人麵廣,這個家中誰也比不上;若是太太真個開口,大嫂如不攬下隻怕要遭太太記恨,我讓你去和白露提幾句,不過是要提醒大嫂莫要輕易地應承,太太最是疼愛三娘子,她的親事必定所圖甚高。”
果不然第二日才用完早飯,鄭氏就將吳瑞玉留下,看周素賢十分沒眼色一副賴著不走的模樣,鄭氏眉頭一皺,毫不客氣地趕她出來。
周素賢朝吳瑞玉遞了個愛莫能助的神情,隻好避出來,暗忖這情形還真是被她猜著了,可三娘子高不成低不就,吳瑞以往後怕是麻煩不斷了。
小環朝屋裏瞥一眼,嘖嘖兩聲歎道:“奴婢猜大奶奶一定不會應下來,畢竟這件事弄不好就兩頭落埋怨,擱誰也不願意沾上。”
周素賢笑了笑沒言聲,但卻和小環猜測的相反,吳瑞玉多半會應下。
屋裏李嬤嬤送上茶水,鄭氏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與吳瑞玉開門見山,道:“昨兒媒婆上門之事想必你也知曉,咱們家雖說不是甚麼名門大戶,但好歹也是耕讀傳家的清貴人家,何至於落魄到要把女兒嫁給那等守財奴,事後我想了又想,雖說你如今身懷六甲行走不便,但事關三娘子的終身,這件事隻怕還得要你幫忙出力,給三娘子尋個好人家才行。”
吳瑞玉雖嫁進門沒多久,卻把鄭氏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心知這件事若不表態,隻怕鄭氏並不會死心,若到時她讓李廉來與自己說,隻怕夫妻間多少會生嫌隙。既然怎麼都推不掉,何不幹脆應下,還能搏得一個好字。
隻是吳瑞玉也知此事不易,想了想麵上便露出幾分為難的神情,道:“即便婆母不開口,三娘子身為大郎的親妹子,我也是見不得她配這樣的人家。隻是兒媳年紀輕,著實不太會相看人,不若婆母與兒媳指點一二,您想要三娘子未來的夫婿是甚麼家世,何等樣人品,兒媳也好按婆母的想法去尋摸看看。”
鄭氏見她並未推脫,麵上一喜,事關女兒終身大事,她也未含糊,直白道:“三娘子的模樣性情樣樣都出眾,想當初大娘子因是她祖母定下的親事,我也不好說甚麼,這一回既是給三娘子挑人家,家世上自然不能比楊家低,至於男方的人品,讀書人家出身想必差不到哪裏去。”x33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