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晚,所以起得遲,睡到九點鍾,我才從中鋪上爬起來,發現睡下鋪的姐夫與對麵的一位女子相談甚歡。
姐夫不知在哪裏行了點狗屎運,總有女人搭理他。也許他江湖多年,熟人的本事老辣,和陌生人三分鍾就能成為朋友吧。我冷眼觀察,覺得姐夫對剛認識的女人有點屈意奉承、討其歡心的樣子,看來,他把對姐姐的餘熱要揮灑在她身上了。
姐夫對女人說:“千年修得同船渡,我們對鋪而臥,這種緣份也得修上百年吧。”
女人格格地笑,一邊漫不經心裏修理她塗了紅油的指甲。
姐夫說:“你的手指真是好看,柔軟無骨細若蔥根,你笑起來也好看,一笑百媚生。”
姐夫讀書不多,這種詞彙他也能說得出來,不佩服他的小聰明都不行啊。
我故意咳嗽一聲,告訴他這樣下去,我都嫌惡俗了。姐夫根本沒當一回事,反而白我一眼,說:“你睡,睡,睡,睡飽了還嫌不夠嗎?”
我真是失敗,竟被姐夫如此的輕視!
女人問我是誰,姐夫回答說:“我的夥計。”
聽他這麼一說,我氣得差得吐血。連小舅子都不敢承認,難道還別有意圖?
趕緊離他遠遠的,他看我不爽,我也看他不爽,都彼此彼此!
我不再想沾姐夫的邊,除了吃飯。
但吃飯的時候,姐夫把女人也叫去,他們有共同語言,交流很自然,而我毫不相幹,純屬多餘。
不願當燈泡,便跑到臥鋪車廂喝八寶粥。一個人喝八寶粥真是享受,感覺也真好。心裏在唱:八寶粥蜜蜜甜甜,八寶粥是我的最愛。
享受八寶粥時,也很感激姐姐預感旅途上,我會與它有不解之緣。
幾罐下肚之後,才覺得不對勁。我憑什麼不可以當燈泡嘛?姐夫在做對不起姐姐的事,還能讓他很自在?起身就往餐車走。美國人在幹涉別人事情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很正確也很有理由,所以他們步子很豪邁。我阻止姐夫犯錯誤,所以邁步跟美國人絕對一樣。
餐車裏隻有姐夫和女人的聲音,他們的曖昧神態惹起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收聲,讓頻道留給他們了。
姐夫一下子看見我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坐正,我采取突然行動,還是有點威懾效果的。
“你別這樣鬼鬼祟祟好不好?”姐夫緩過神,厲聲地質問我。
“誰鬼鬼祟祟呀?要不要打電話讓姐姐評評?”把鍾馗搬出來,把鬼還能唬住了。
姐夫在女人一臉的懷疑中,走出了餐車。
我象個勝利者,隔著車窗看兩邊的風景。好象進入了北方的領地,光禿禿的山巒和成片成片的玉米地一閃而過,我想:離終點站應該不多遠了吧。
到了晚上,雖然我在場,姐夫和女人說話,還忍不住眉飛色舞,後來女人先到站下車,姐夫很有點依依不舍,既留地址又送禮物。我突然體會到人之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