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來人往,雨後的長安城幹淨清亮,連呼吸的空氣都格外的順暢。
路邊的小食攤、瓜果攤再次擺了出來,開始叫賣。
的盧騎馬在街道裏穿行,馬蹄飛奔少不得帶動一些小的泥點子四濺開來,不過長安城道路寬闊,四濺的泥點子離濺到街邊的攤販還有一段距離,倒是不妨事。
這也要多虧陛下聖明了,長安城的溝渠排水做的很是不錯,即便才下過這麼大的暴雨,路麵上也無積水,早被引入溝渠灌入渭水河與農田之中了。
一場雨引得百姓又感慨了一番賢德之君,感慨自己托生在了好時候,若是早個二十年,暴君當政,可沒有這樣的好日子可過。
一路疾行,聽著百姓在閑聊議事的空檔時不時感慨兩聲“陛下聖明”,鮮少動腦筋的的盧不知怎的,想起了昨日自家世子感慨的話。
若是民心所向,君位自牢不可破。
是這樣嗎?的盧蹙了蹙眉,甩了甩腦袋,把腦海裏的事情甩出腦外,拉著韁繩疾行著向城門口奔去。
想那麼多作甚?他是世子的手下,想這些君國大事作甚,萬事聽世子的就是了。
……
……
一路持令出城,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對此,的盧早已習慣了。眾所周知,世子是陛下的親外甥,簡在帝心的天子寵臣。世子的令牌,整個長安城幾乎都是暢通無阻的。
世子的背後,是天子。這是全天下最厲害的倚仗了,沒有人能越過這個倚仗去。
飛奔的駿馬在莊子前停了下來,的盧飛身下馬,上前,還不待他敲響莊子的大門,大門便自己開了,小午從門後探出頭來,看向的盧。
“來了?”
的盧點頭,道:“來了。”
小午“嗯”了一聲拉開了門,待到的盧進門之後,自己出門替的盧將馬拉了回來,而後再次關門落閂。
莊子裏靜悄悄的,不消小午帶路,的盧便直接去往了主院。
眼看主院近在咫尺,還沒來得及踏入,一隻腦袋從主院的院門內探了出來,開口問道:“來了?”
這同小午如出一轍的動作看的的盧忍不住默了默,看著前頭的香梨又回頭看了眼小午。
小午莫名其妙的被看了一眼,雖說覺得古怪,可也沒忘了正事,催促他道:“快些!”
被催了一句的的盧這才三步並作兩步,一腳踏進了主院。
主院裏,追風、絕影兩人已在院中候著了,大開的大門裏,一個身披袈裟、一身風塵仆仆的光頭和尚正坐在一桌飯菜前大快朵頤。
的盧走了進去,看向正在葷素不忌、大口吃肉的和尚,做了個不怎麼標準的佛禮,道:“慧覺禪師!”
慧覺禪師夾肉的筷子頓了一頓,看向走進來的的盧,默了默,道:“我還以為世子會親自過來向我告個不是什麼的,畢竟這般請人的方式,換了個人,貧僧定是要寧死不屈的!”
阿彌陀佛!他一個遊僧好端端的在路上走著,斜刺裏突然跳出幾個人來給他套了個大悶袋,這換誰誰不氣?
慧覺禪師一想到這世子爺“請人”的方式便忍不住磨了磨牙,不過看著眼前這一桌子菜還是忍了下來。
一同跟著去“請人”的絕影向他作了個佛禮,解釋了起來:“我等跟了禪師好些天了。禪師卻混跡在流民群中,一刻也不落單,便連出恭都要同人一起,實在是尋不到說話的機會……”
說到“出恭都要同人一起”時,慧覺禪師臉色一僵,忙尷尬道:“這也沒辦法,夜裏獨自一人出恭,黑燈瞎火的看不清,尋個人提燈籠也好。”
他近些時日正隨一群流民四處走動,細一想確實沒有落單的時候。
“我等實在沒有辦法了,薑四小姐嗜睡的症狀又越來越嚴重了,”絕影說到這裏,忍不住歎了口氣,道,“一日隻一兩個時辰清醒著。就這一桌菜還是薑四小姐清醒的時候做的,怕的便是您若是來了,她卻無法清醒!”
一席話說的慧覺禪師扒飯的手一頓,微蹙的眉頭鬆了開來,輕咳一聲,開口道:“東西拿到了?”
那幾味藥裏隻有一味最是難得,他說的自是那味藥了
一旁的的盧將懷裏的東西交給慧覺禪師。
慧覺禪師打開油紙包裏的東西看了片刻,又湊到鼻間聞了聞,半晌之後,他看著紙包裏的東西,神情複雜的看向麵前的幾人,道:“這東西要拿到可不容易,是世子親自拿的?他人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