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空山集村長家裏走出來的時候,聞依瀾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紅葉看著她的眼神,既複雜又嫌棄。
她忍不住抱怨:“早就跟你說了,不要隨便插手別人的事,你偏不聽!這一頓折騰的功夫,主子早起恐怕連口熱乎的飯都吃不上!”
桑鬱卿心虛地幹咳一聲:“咱倆不也沒吃呢嘛……”
紅葉抬手就在她頭上砸了記暴栗,痛得桑鬱卿嘶嘶直吸冷氣,又不敢反抗,慫得縮著脖子裹緊了早已半濕的鬥篷,加快了回程的步伐。
等她們兩個從空山集離開後,紅葉才憂心忡忡地問她:“隻一張契書,就能保證他們不會再來找我們的麻煩麼?我看那個胖女人就跟個潑婦似的,不是什麼好惹的善茬,萬一……”
“放心吧。”聞依瀾打完幾個噴嚏,再說話時已經有了濃濃的鼻音。“契書上麵蓋了村長的印章,就算是官府找上門來,沒理的也是他們。何況那位村長一看就是講德行要臉麵的人,把柄在我們手裏的前提下,出爾反爾隻會打他自己的臉。”
說到這兒,聞依瀾又像個小大人似的叮囑紅葉:“以防萬一,你可得把契書收好了。”
紅葉白她一眼,“這還用得著你說?”
紅葉看聞依瀾衣裳半幹不幹的黏在身上,凍得鼻音濃厚,全身打顫,倒也沒再為難她。自己拎著兩隻水桶順著幽徑上山,邊走邊埋怨。
“耽擱了時辰,主子定會生氣。你啊!今天可有的苦頭吃了!”
聞依瀾想到雲清和的那張臉,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的這位夫君啊,好看歸好看,可他生氣的時候就像是盯上了獵物的豹子,暴風都被醞釀在那雙深邃的眼眸裏,被看上一眼就會打心裏發寒。
兩人回去之後,雲清和正品著清茗,坐在堂屋內等著她們。
外麵天光大亮,可見她們這一遭折騰的確耗費了不少時間。
聞依瀾一見著雲清和就掉頭往小黑屋裏跑,結果雲清和隻輕輕咳嗽一聲,紅葉便揪著鬥篷的領子又把她抓了回來。
“說說吧,在外麵闖什麼禍了?”
雲清和語氣慢條斯理,溫雅靜和,好似他性情生來如此。
見過他凶悍一麵的聞依瀾當然不會被表象所蒙蔽雙眼,她清了清嗓子,理不直氣也壯地說:“我陪紅葉姐姐去打水,不小心掉河裏了。”
紅葉斜她一眼。
雲清和一掀眼簾,氣勢瞬間就出來了。
聞依瀾頓時心虛得縮了下身子,後勁不足:“沒、沒闖禍……”
沒闖禍個鬼!對這丫頭的話,雲清和是一個字也不信。
他衝著紅葉揚了揚下巴,眯起眼眸,冷聲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紅葉自然是向著自家主子的,她將事情的原委經過巨細無遺地告訴了雲清和,果真見著那張清俊的臉上隱隱攏起了怒氣。
他將手裏的茶杯狠狠地砸在桌上,驟然起身,伸手捏住悶頭不語的聞依瀾後頸,手指漸漸施力。
“誰叫你跟那些刁民接觸的?!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命了!”
就是因為知道聞依瀾有些拳腳功夫,所以雲清和才敢下重手。
可她即便是被捏著脖子,也隻是無力地撥弄了幾下他的手臂,隨後整個人便重重地倒向了雲清和。
雲清和不經意將她接了個滿懷,深深地蹙起眉頭,冷冷道:“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跌在他懷裏的聞依瀾緊閉著兩眼,動也不動。
一旁的紅葉躊躇片刻,解釋道:“主子,她落水已久,身上的衣物也不曾換過。這麼會兒功夫,應該是染上風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