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被拉開的抽屜大大咧咧的立在原地，碎了一地的玉佩倒映著淡黃的光亮。
暗淡的燭光隨風搖曳，形如枯槁的左手捏緊了晶瑩剔透的玉佩，讓玉佩能被搖曳的火燭照得更加清晰可見，另一隻手同樣舉起一枚玉佩，看上去竟別無二致。
行將就木的老人半倚靠在床榻上，眼睛湊的很近，靜靜的看著舉到燭光下的那枚玉佩看了許久，直到他喉間癢意再也按耐不住，於是寂靜的房間中便響起了一聲勝過一聲急促的咳嗽聲。
“陛下！”
驚惶的聲音尖利了些，中年婦人臉上的皺紋都嚇得擠成了一堆，生怕眼前的皇帝一個不留神就在她麵前失了生氣。
而年邁的皇帝卻並不著急，隻是朝著麵前彎腰曲背的楊嬤嬤顫顫巍巍的彎了下五指，楊嬤嬤會意連忙端來茶水，他發顫的手指接過茶杯，茶杯與茶蓋被他發抖的手指震得撞在一起劈裏啪啦的響，楊嬤嬤聽著把頭埋得更低，絲毫不敢說話。
陛下，終究是老了。
直到他喝了一口，咳嗽聲才漸漸消失殆盡，將茶杯遞回去的那一刻，才開了尊口道：“不錯，是朕的。”
楊嬤嬤不敢揣測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就保持著沉默。
直到皇帝繼續問起：“你從哪裏得到的？”
楊嬤嬤一五一十道：“是江門主呈上的。”
皇帝將右手的玉佩隨手放在被褥上，清渾濁的老眼稍稍清明了些：“這塊玉佩曾經是太後心愛的嫁妝，朕用它送了人，但是那人卻從未給予朕任何回應，為了欺騙太後，朕又仿製了無數塊一模一樣的玉佩……”
他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憶，凹陷的眼眶竟閃出點點笑意來，隻是那笑意轉瞬即逝，再抬眸就是深深的懷念：“可是再相似，終究都不是原先的那一塊了。”
他歎息完看向楊嬤嬤：“你可知他從何處得到的東西？”
楊嬤嬤搖搖頭：“江門主交與奴婢時並未提及玉佩的出處，隻是讓奴婢給您帶句話。”
“說。”
一絲精明從他眼裏閃過。
楊嬤嬤道：“江門主說，他已經找到最適合的人選了。”
皇帝垂眸，目光落到玉佩上：“在哪兒？”
楊嬤嬤聲音漸弱：“江見山。”
皇帝聞言蹙了眉頭：“他想要什麼？”
楊嬤嬤道：“江門主說，若是陛下有意，一個月後，江見山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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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是江遠主動要求要讓百裏枕雪跟著他？”江淺輕輕挑眉看向恬靜的躺在床榻上的百裏枕雪。
“沒錯。不過少爺推辭了。”封如霜道。
“江遠的決定可不是那麼好推辭的。”
封如霜一聳肩，雙手一攤：“所以，他並沒推辭掉，相反，他提的一些相對刁難性的建議，江遠也都一一答應了。”
“那不就更說明江遠心裏有陰謀了麼，否則他也怎麼會這麼沉不住氣。”
“但是我們在江見山。”封如霜說著看向江淺，目光認真極了：“你也看見了，少爺現在還是一個普通人……”
“一個能不知不覺殺掉了修道好幾年的江見山弟子的普通人？”江淺微微勾唇覺得有些好笑。
封如霜一噎，有些心虛的避開了江淺的眼睛：“你看他現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能殺掉兩個人說不定是經曆過什麼糟糕的事情受了刺激，你看看他剛才的狀態就知道了，那模樣一看就是受傷不輕！”
江淺狐疑的看向百裏枕雪，就見他雙頰緋紅，大顆大顆的冷汗冒了出來，江淺再聯想到他之前那副脆弱得像陶瓷娃娃似的模樣，也覺得是有些不對勁。
疑惑一點點凝聚在她眉下的眼睛裏：“你確定你家少爺那腦子沒被打出毛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