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微微彎曲從那青色的臉頰一路滑到下顎,然後停留在被勒成紫黑色的脖頸。

雪白的老虎像守護者一般留在門前,睜著兩個大眼睛,滴溜溜地轉。

“小花,總算是沒虐待你,你過得算是體麵吧。”薑玉擠出一個難看的笑,替她攏了攏新換上的淺黃長袍。

“對了,有個好消息忘了告訴你。小姐已經入主不敗城了,那些傷害過你的鼠輩,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薑玉眼眸一沉,泛出噬血的殺意。

“阿玉。”

客棧大門被打開,薑玉聞聲擦了擦早已流幹的眼淚,迎了上去。

初見姚帝這副模樣,她有些驚駭:“這場仗竟打得如此艱難?連姚帝都成了這副模樣?”

“他是自己作的。”江淺目光觸及薑花,手上放下姚帝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就將姚帝放到了一旁的座椅上。

知曉姚帝的性格,薑玉歎了口氣,墊上江淺的手帕給姚帝把脈:“姚帝幼時就很偏激。你撿回他那日,他隻跟你說話,別人怎麼說他都不聽,我給他送飯他也當看不見,隻有你來了他才肯吃,像是豎起刺的刺蝟,誰也不接納。後來為著你,他又給自己的心房建了堵牆,你在裏麵,我們都在外麵,不接納但是也不招惹,乖僻得很。之後你給他安排了房間,等換房間的時候,他就把之前的房間毀了,寧可不要也不讓旁人沾染他的屋子。你罰了他,但是他從不覺得自己有錯,但也是因為是你罰的他,所以他心甘情願認了罰。”

薑玉執起姚帝的另一隻手,繼續把脈,溫柔的話仍在傾瀉:“小姐,百裏公子與我們不是一道的人,但姚帝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他對您是少年慕艾,是忠誠,是信仰,是現在與未來頭破血流也不想回頭的妄念。從略愛您,是深藏不露不敢言說的愛;姚帝愛您,是如飛蛾撲火般熱烈的愛。而百裏枕雪,隻會是衡量利益之後左右取舍的愛。”

江淺靜靜地聽完薑玉的話,若有所思的表情落在姚帝身上。

許久才道:“感情於我,從來不是必須的。”

薑玉的目光落在了薑花身上:“沒有感情今後又該怎麼前進?”

江淺看向薑玉,薑玉放下了姚帝的手:“小姐,東方重死了嗎?”

江淺搖頭:“沒有。”

江淺的語氣太過平靜,平靜到薑玉有些難過:“是沒抓到他嗎?”

江淺誠實道:“抓到了,還刺穿了他的琵琶骨。”

刺穿了琵琶骨,就相當於暫時變成了沒有靈氣的普通人。

薑玉又哭又笑:“您,要用他?”

江淺不忍心看薑玉的表情,她艱難地別過頭去:“我答應了,隻要他在冰雷山活十日不死,前塵恩怨便一筆勾銷。”

薑玉蒼白了臉色:“冰雷山是姚帝的地盤,姚帝不讓他死他就不會死,姚帝……從來就隻看您的眼色行事。”

“你且放心,姚帝不會幹涉東方重的死活。”

薑玉仍舊難以接受:“那小花呢?我妹妹,我妹妹死在了他的手上啊!”

而江淺在此時隻能說上一句蒼白的:“對不起……”

“小姐!那是小花啊!我們一起長大的小花啊!她死了,她被旁人殺死了!她的屍體那麼冷,她的脖子上還有那般猙獰可怖的傷痕,她幾乎衣不蔽體,她被掛上了城牆被萬人侮辱……”薑玉崩潰極了。

江淺抿了抿唇:“……對不起。”

薑玉失神到差點暈了過去,眼裏全是不可置信和滿載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