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外出遊學(2 / 3)

聽著湛非魚鏗鏘有力又充滿怨氣的話,何暖轉念一想還挺有道理的,遊學不代表不用讀書,隻是暫時放緩了讀書的進度,日後還得補回來,這樣算來的確更辛苦。

何生把第二封信送來時,湛非魚正在書房冥思苦想著該如何給顧學士回信,打消讓自己遊學的念頭。

九月雖然秋高氣爽,可湛非魚對遊學真沒興趣,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吃喝車馬也就不說了,關鍵是想到在外麵如廁,那一言難盡、生不如死的感覺……

不行一定要讓老師打消這念頭,湛非魚端正的坐直了身體,直到何生踏著暮色拿著信進來了。

“豐州的信?”湛非魚詫異了一下,接過信還沒打開,就聞到了一股怪異而難聞的氣味。

“信已經檢查過了,無毒,應該是幹涸的血腥味。”何生沉聲回了一句。

他們也是防止有人在信中下毒,所以即便是顧學士送來的信,也會經過檢查,但並不會看信中內容。

湛非魚抽出信紙,果真有幹涸的血跡,而信卻是劉百戶派人送過來的,隻不過是他的絕筆信,誰能想到短短數月,那個在豐州橫行霸道、違法作歹的劉百戶竟然就這麼死了。

而他最後一封信不是給皇商劉家,也不是給他身邊那些伺候的女子,卻給湛非魚這個幾麵之緣的仇人。

自古言秋悲寂寥,湛非魚發現自己對劉百戶的死也有些感傷,不是他不該死,湛非魚忽然感覺人世無常,善人也好,惡人也罷,終究是難逃一死。

把信遞給了一旁的何生,湛非魚已經平複了情緒,看了一眼書桌上顧學士的信,“查一下劉和鋒是怎麼死的,明日收拾一下,後天我去遊學。”

何生快速的看完了信,也驚詫了一下,隨即就退出了書房,不打擾湛非魚讀書。

豐州雖然遠,不過禁龍衛有特殊的傳信手段,等到第三日湛非魚啟程時,何生已經收到了詳細的消息。

湛非魚出行還是輕裝簡陣,兩輛馬車,一輛自己坐,一輛馬車放著行李。

出門前一日,湛非魚沒回去,讓何生去了一趟金林村告辭,而湛非魚則送了幾封信出去交待了一下自己遊學的路線,至少明三不用來上泗縣找自己了,省的撲了空。

等趕了半日的路在林子裏休息時,何生快速的把劉百戶被殺的情況說了一下。

“冤有頭債有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湛非魚明白的點點頭,劉和鋒估計自己都沒想到他會死在一個普通的鏢師手中。

劉和鋒作惡多端,和當初宏兒的遭遇一般,這一次被他毒打的卻是武大叔的老來子,小孩子在路邊玩,藤球砸了劉和鋒的坐騎上,之後七歲的孩子卻被劉和鋒狠狠抽了一頓鞭子。

七歲的孩子體弱,再加上驚嚇過度,夜裏就起熱了,大夫也來了,不管是針灸還是喝藥,高熱一直沒下去,三日之後武家老來子就這麼走了,白發人送黑發人。

何生架起了火堆,幫著何暖把銅壺放上去燒熱水,“武家當年是一子一女,大兒子也是七歲那年元宵節看花燈的時候被拍花子給拐走了,就剩下一個女兒,武家夫婦差一點哭瞎了雙眼。”

普通人家都是這般,沒了兒子就等於斷絕了香火,而且也會被人瞧不起,大兒子被拐走,武家夫婦要不是還有個小女兒,估計真的會賣了所有家當去找兒子。

誰知道小女兒出嫁那一年,武嬸子竟然有了孩子,還一舉得男,武家夫婦倆總算從多年的痛苦裏走了出來,對小兒子也嬌慣了一些。

可誰能想到還是遇到了這般禍事,七歲的小兒子命喪在劉百戶手裏。

“頭七都沒過,武大叔拿了家裏的菜刀在劉和鋒必經的路上想要殺了他給小兒子報仇。”何生即便沒有娶妻生子,卻也能想象武大叔的喪子之痛,寄予所有希望的小兒子就這樣活生生被人打死了,但凡是個有血性的男人都接受不了。

之後的事何生不說湛非魚也能猜個大概,劉和鋒是武官,他身邊也還有兩個親衛跟隨,武大叔的菜刀估計沒舉起來就被抓起來。

當街截殺衛所百戶,再加上豐州上下都奉承著劉和鋒,捕快打板子的時候稍微動點手腳就能要了武大叔的命,更何況他本就因為小兒子的死存了死誌。

哭的昏厥過去的武大嬸還沒有安葬慘死的小兒子,就看到了被抬回來的武大叔的屍體,把家中錢財交給了武家的長輩,武大嬸一頭撞死在棺材上,一家三口就這麼走了。

“武家長子被拐走時已經七歲了,已經記的事。”何生把燒開的銅壺拿了下來,這才繼續說道;“隻是他被賣身為奴,沒辦法逃出來,直到後來學了點武藝傍身,又拚死救了東家,這才脫了奴籍,當了鏢師後,武家長子存了兩年銀子就從千裏之外趕回豐州。”

可等他回到家,看到的卻是記憶裏的小院子已經被賣了,住了陌生人,而他思思念念的爹娘卻化為了山上的墳塋,旁邊一個小小的墳塋埋葬的是他不曾見過的小弟弟。

傷筋動骨一百天,劉和鋒斷了腿,他又是個武者,一直在家中休養不曾去衛所,剛好劉府招小廝,武家長子的機會就來了。

劉和鋒估計到死都沒想到自己會命喪在一個小人物手裏,他高傲狂妄,所以根本沒想到還有人敢刺殺自己,最後卻武家長子一刀紮進了胸口,刀子紮的深,隻餘下刀柄在外麵。

府裏有給劉和鋒看腿傷的大夫,可即便大夫來的極快,但也隻能給劉和鋒爭取了片刻時間,他隻來得及給湛非魚寫了一封絕壁信就一命嗚呼。

“善惡終有報。”湛非魚即便和劉和鋒曾有過交易,卻也隻能說他的死是罪有應得,“一會我寫兩封信,替我送去豐州。”

“是,小姐。”何生並沒有多問,不過大致能猜到。

劉和鋒死了,武大叔一家四口包括他的長子也死了,可武家還有一個外嫁女,還有族人和親朋,湛非魚去了信給齊同知和孟知州,算是給武家人尋個庇護。

皇商劉家再強,畢竟人不在豐州,鞭長莫及,而有了孟知州和齊同知暗中的幫忙,總不至於家破人亡,至於劉家的報複,湛非魚也隻能擋住這些,更多的她也是無能為力。

……

既然是遊學,一路走走停停,等到了淮安府已經是九月中旬,湛非魚早晚都要加一件對襟秋衣保暖。

“等等,下馬車檢查。”城門口,負責看守的衙役高聲開口,直接攔下了一輛輛進城的馬車,不過也隻是往車廂裏簡單看了兩眼就放行了,並不是多嚴。

可湛非魚沒想到等到自家馬車被檢查時,衙役眉頭一皺,“你這樣不準進城。”

呃……湛非魚抬起頭,白嫩的包子臉上是不解之色,自己這裝扮有什麼問題?

何暖手巧,今兒用各種顏色的發帶給湛非魚梳了一頭的小辮子,發帶尾端還掛著珍珠,看著華貴卻不失童趣。

至於衣裳則是淺綠色撒花羅裙,外麵套了一件白色勾銀邊的罩衣,再加上湛非魚這長相,任誰都能看出小姑娘有來頭,這一身裝扮沒個百兩銀子可置辦不下來。

“不準進就不準進,甭廢話,退到一旁邊擋著後麵的人了。”衙役脾氣暴躁,也可能這幾日連軸轉的太辛勞,態度格外惡劣,凶神惡煞的就開口驅趕,連個理由都沒說。

“阿生,先退到旁邊去。”湛非魚也沒計較。

這一路過來,遇到過劫道的,也碰到過地痞無賴,還有看著和善卻是碰瓷訛詐的騙子,湛非魚發現自己的涵養越來越好了,刀架脖子上她估計都不會生氣了,倒真應了那一句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何生立刻趕著馬車退到不遠處的路邊上,“小姐,我去打聽一下。”

城門口還有不少小攤子,賣菜賣器物的都有,也有賣茶水什麼的,何生花了兩文錢喝了一杯粗茶,“老丈,不知官爺為何攔著我們不準進城?”

賣茶水的老丈遠遠看了一眼停路邊的馬車,又看了一眼城門口忙碌的衙役,這才道;“後生是外地來的吧?你不知道淮安府這段時間滿城縞素,你看進城的人都穿著素色衣裳,女眷至多戴了銀簪子。”

饒是何生想過各種原因,卻沒想到會是這個,小姐今兒穿著淺綠色裙裳,頭上也應該有頭飾,阿暖一路上閑著無聊,特別熱衷給小姐打扮。

老丈壓低了聲音,“劉家辦喪事呢,後生你們要進城就注意一點,別犯了忌諱。”

馬車裏,湛非魚掀開簾子往外麵看了看,越看越感覺不對勁,“阿暖,那幾個人都穿著孝衣?”

先後進城的幾個大嬸子小媳婦,明顯就是不認識的,可卻頭穿著白色孝服,有兩個婦人頭上還戴著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