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窺夢｜Chapte005.」
【壹】
當楊文簫趕到學校時，春英一中的晚自習剛剛開始。學校一位領導十分和善地接待了他，大致確認了楊文簫的由來，便把韓舒領到他麵前。
“楊一心同學也想過來的，被我拒絕了，他情緒看上去有些糟糕，好朋友被欺負的心情我們校方十分理解，但怕他對韓舒同學宿舍的情況有更多抵觸，就讓他先在教室裏學習。等處理完，你們可以一起早些回家。”
校方領導有些小心翼翼，他邊說邊觀察著看看上去十分年輕的楊文簫，看他穿著工整昂貴西裝表情及其嚴肅地抱著胳膊，身後還黑森森地站了五個保鏢和三輛轎車，心裏直打鼓。
“那些人是來幫忙處理事情的，您不要害怕。”楊文簫緩緩道，“今日有些晚了，我想先帶走韓舒的東西，明天讓我的助理來辦理離宿的手續，您看這樣可以嗎。”
校領導聽完先是愣了一下，心想世家就是世家啊，教養毫不輸陣仗。
“好的好的，你們可以先開車去宿舍樓那邊，我馬上就來。”
“領導一起上車走吧。”
“不用不用了，我和後勤那邊的人一起過去，不麻煩楊總了，你們先去吧！”
校領導急匆匆走了。
春英的路燈光線有些昏暗，幾隻蚊蟲在光影裏飛來飛去。
韓舒小小的一個站在路燈下麵，低著頭不敢說話。
楊文簫俯身看他，語氣變得溫柔。
“別怕，叔叔接你回家。”
“……叔叔……我已經16了，我可以忍受那些事的，你可不可以勸勸一心啊……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韓舒帶著哭腔。
“怎麼會是添麻煩。一心從小到大除了貝貝，從來沒有如此珍視過一個朋友。他這個孩子平時什麼都不強求，但一旦想要做一件事，我們這些大人都不能違拗。”楊文簫伸出手，摸他的頭，“而且你現在的處境太惡劣了，長此以往地忍受，會讓你整個身心都留下不好的影響。你會變得極端，恐慌，甚至會有輕生厭世感。我知道你是個乖孩子，不能見你就這樣陷入深淵。”
“叔叔……怎麼知道是會那樣的後果？”韓舒抬眼，不解地看他。
“因為叔叔小時候也被霸淩。大夏天的沒有鞋子穿，光腳在瀝青操場上賽跑，腳都爛掉了。”說這些過往的楊文簫語氣溫吞，像在描述今天的天氣一樣，“所以我非常清楚，被人欺負的感受。忍耐是解決不了任何的，反抗和求助是避免被欺淩的武器。你還這麼小叔叔不建議你像他們那樣鬥爭對抗過去。我想一心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帶你離開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韓舒咬著嘴唇依舊猶豫不決。
“我知道對於你來說我們家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你與我也僅僅是一麵之交。但你可以相信一心啊，你可以考慮一下，他是否是一個值得相信和依靠的人，他是否會對帶你離開這件事負起責任。你再決定要不要跟我回家，這樣可以嗎。”
楊文簫知道，能讓楊一心堅決帶走的人，必定能讓人感受到他的堅決。
“一心對我很好……特別特別好……”
韓舒像一瞬間想通，緊緊拉住楊文簫的手。
宿舍的樓道裏散發著黴濕味，春英建校二十幾年建築十分老式，到處可見陳舊的姿態。
但整個宿舍樓十分整潔，規矩應該是很嚴格的。
“你們收拾，我跟後勤的人先去說明一下情況。”學校領導又匆匆離開了。
楊文簫看著韓舒床鋪上整理完的東西，皺了皺眉。“行李才這些嗎……床單上是什麼？”
“……他們潑了紅墨水在上麵，我洗了很多次都洗不掉。他們說那是我下麵流血流的，嘲笑我是人妖是女的……”
楊文簫看著床單上被洗得褪色但依舊清晰可見的紅色一片，冷靜了一下對助手說，“收好，拿回去集體處理掉。”
“衣服呢，就這幾件嗎？”他又看了看他空蕩蕩的櫃子。
“本來有好幾件的，丟了兩件，還有兩件被他們掛在晾衣房的天花板上了，我夠不著。”
“內褲也隻有一條？”
“這條也是我藏起來的……其他的都讓他們衝進下水道了，要不就是粘上……反正穿不了了。”
韓舒語氣沮喪地說著，楊文簫深歎一口氣。
“好，你們去晾衣房取衣服。全都收回來。”
晾衣房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褲子剪了好大的洞，上衣寫了醜陋的字。楊文簫卻都沒剩下，一一都放進塑封袋裏包好。
“還有什麼東西嗎？”
“還有一些教材，但是也沒有幾本了，被他們搶走了……後來我也不敢買什麼了，買了他們就會奪走。”
“那些不要了，叔叔買給你。”
楊文簫把他的所有東西，甚至一雙湊不上對的襪子，床底的一隻開學發的水壺都包好了。但最後也就剛湊好一行李箱的空間而已。他著帶韓舒離開了他的宿舍。
他拉起韓舒的手，看著宿舍樓道裏光禿禿的牆壁。“還有什麼？他們還做了什麼？可以告訴叔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