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銘深知現行檢察製度的弊病積重難返,司法不獨立,主要領導可以隨時隨意插手幹預,以權代法,侵犯了司法公正。
但是,除了小心翼翼地適應,吳家銘沒有其它好辦法。
電話鈴響,吳家銘接起電話。
黃勇誌的聲音傳來:“吳局,三人小組研究一點事情,你立刻到王書記的辦公室。”十分鍾後,吳家銘推開王誌遠辦公室的門,先看王誌遠的臉色,隻見王誌遠抽煙不語。
黃勇誌先說道:“今天研究的事情不算大、也不算小,關於李婷婷屍體的處理,市委已經有了決定,抓緊火化。屍體一直留著,影響不好,也沒有必要。吳局,你看呢?”
吳家銘的長處是總能找到一個回避的巧妙借口:“這件事,還是公安局出麵比較好。不知道破案、偵查,還需要不需要作屍體解剖?”
王誌遠此時開口說道:“家銘,你是三人小組成員,在你的工作範圍之內。”
黃勇誌說得更直接:“一直保留著屍體不好,費用也大,別有用心的人會拿屍體做文章。由吳局出麵,與李婷婷的母親談談,我想李誌偉同誌不會有什麼意見,他會顧全大局。”
吳家銘想了想,說道:“李婷婷同誌的母親給我打過電話,堅持市委要給她女兒一個可以接受的結論,才同意火化。”
黃勇誌不滿地問道:“她要我們拿出什麼結論?”
吳家銘盡量使自己的語調平和,不帶讚成的色彩,但又要把話說明白:“追認為烈士。”
黃勇誌搖了搖頭:“笑話,擅自行動,死了,不追究責任就罷了,還想追認為烈士?這不隻是個稱號問題,明明是事故嘛!對方文傑就要追究責任了。還有,上次布置給你的工作完成了沒有?”
吳家銘克製著心中的不滿,黃勇誌和自己是平行的工作關係,你憑什麼向我布置工作,而且還用這種口氣說話,你完全是仗著王誌遠給你撐腰,狐假虎威!便故作糊塗地反問:“什麼事?”
“就是讓方文傑寫檢查,拿出處理方文傑的意見。”
“這個事,由於方文傑還在住院治療,現在不方便談。等他出院再找他談,我覺得比較適當。”
王誌遠作了最後決定:“先把屍體火化,火化了也不影響作結論。”
蒼老而憔悴的趙天樂黯然地凝視著李婷婷家客廳牆上的披著黑紗的李婷婷遺像。李誌偉一口一口地悶頭抽煙。
李母擦幹淚水,給趙天樂倒茶。
“謝謝。”李母哽咽著說道:“難為你還想著婷婷,還專程從醫院趕來看我。婷婷活著時,總說你為人正直,是個好人。”
李誌偉擰滅煙頭,說道:“媽,來點酒,老趙可是海量。”
趙天樂也沒有拒絕,“好,咱爺倆喝點。”
李母拿來一瓶酒,斟滿兩個杯子,說道:“少喝點,別喝那麼多。酒也消不了愁。”
趙天樂拿起一杯酒,舉杯向李婷婷遺像拱了拱手,然後緩緩地潑在地上。www.x33xs.com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李母轉身走到門旁,問道:“誰呀?”
門外傳來吳家銘的聲音:“是我,吳家銘。”
李誌偉拉開門,說道:“吳局來了。”
趙天樂不為所動地喝著酒。
吳家銘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死對頭趙天樂,詫異地說道:“老趙?你怎麼出院了?”
“醫院不是監獄,我想出就出,誰也管不著。”趙天樂連頭也不回。
李誌偉覺得趙天樂說的有些過分,想扭轉尷尬局麵。
不過,李母話裏帶刺,“我誰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吳局會來。”
“沒什麼事,我來看看你們。其實我早就該來。”吳家銘來到李婷婷遺像前,獻上了一束素花。
趙天樂冷冷地說道:“是不是我在場不方便?你不用瞞我,你是為李婷婷善後的事來的對不對?這件事,我偏不回避,我倒要聽一聽。”
李母明白這是為女兒討個說法的關鍵時刻,有仗義直言的趙天樂在場更好,於是說道:“要真是這件事,老趙也不是外人,他和婷婷是忘年之交,又一起辦過案子,聽聽也好。”
吳家銘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咱們就一塊研究研究。李婷婷是個好幹部、好同誌,領導和群眾心裏都有數。您老人家養了一個好閨女!”
“您看是不是這樣,人去世後入士為安。咱們先把遺體火化,了卻一件心事。有什麼要求可以跟市委提出來,火化也不影響問題的解決。”
李母悻悻地哼了一聲:“還是讓老趙猜著了?吳局,婷婷是在調查取證的過程中,汽車刹車被壞人破壞才犧牲的,為什麼不能追認為烈士?”
吳家銘說道:“這個問題,要待事件查清之後,如果確實是壞人破壞,不是一般車禍,才好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