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接續上篇(1 / 2)

這位形容好似潦倒中年書生的諸般謀劃,令巴蓋烏的後背無端躥起一陣陣冷風……剛要起身,祖天雄卻拽住了他的衣袖,拿眼看他,示意先不要急。

嗬嗬一笑,祖天雄胖大的身子立於帳中,“韓先生確實高材,不過我想知道,先生欲見大汗,不知有何事教於我等?”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巴蓋烏,韓康亦是嗬嗬一笑。

他已知此時方才是帳中這幾位的考較之時。

“所謂良禽擇木而棲,韓某漂泊半生,卻難覓梧桐……見可汗神兵天降,韓某震驚之餘,卻深為歎服!僅果敢勇毅一節,非左賢王所能及也!韓某想先問問可汗,接下來是欲東進,還是南下。”

巴蓋烏心中不由得一怔。

他依舊麵色平穩,反倒像是在餘茶飯後的閑聊一般反問道,“本汗欲在明春,率左賢王餘部折返北狄。留大軍在此,占據阿爾泰山脈東西兩麓。就此韜光養晦,然後徐徐圖之。先生以為如何?”

韓康輕笑一聲,“折返北狄,亦或是就此盤踞在漠南……”他輕搖其首,“屆時再欲圖之,至少便是十年二十年之後了……大汗深知用兵之道,兵者一個銳字,若真要斂其鋒芒,大汗亦不會率大軍來到此地。”

他背負雙手,便就在帳中緩緩踱步,“如若大汗決意徐圖之……請大汗見諒,韓某便無謀可置。煩請大汗依舊將韓某送回奴役之所,從此替大汗驅馬牧羊,不做他想。不過……”他頓了頓,回視巴蓋烏,接著傲然道,“大汗何以欺我?”

此言既出,巴蓋烏是無論如何再也坐不住了。

穆哈因始終細眯著雙眼瞅著這位中年儒生,心中不服,卻不得不服……僅此一番言論,他知道,自己這個草原黑狐,較之韓康有若雲泥之別,差之遠矣……

祖天雄此時也不在阻攔巴蓋烏,雖然韓康並未拋出底牌,他已然知曉這位韓康韓文山確實腹中自有經緯在。

“哈哈,實不相瞞,本汗確有南下之意……韓先生所言極是!”巴蓋烏深吸一口氣,一時間豪氣衝天,“現如今,本汗身邊猛將如雲,眾多豪傑弟兄都是當打敢戰之年,全軍上下氣勢如虹,銳不可當!如果在這個時候退守北狄,斂其鋒芒,相信即便十年二十年,也再難有如今這樣的機會。”

韓康那始終陰鬱的眼光中頓時精光閃動,他衝巴蓋烏躬身道,“值此風雲際會,正是大汗大展宏圖之時……所以我有兩問於大汗。欲東進,如何進。南下,如何下。”

“韓先生,請坐!”衝侍從一擺手,巴蓋烏親手搬來錦凳置於桌前,“茶來。”

“慢!”祖天雄衝韓康哈哈一笑,“不知韓兄可愛那杯中之物?”

“不瞞您說,韓某實在無酒不歡。”韓康欠一欠身,“不過此時尚早,恐怕不宜烈酒。”

祖天雄衝巴蓋烏使個眼色,“大汗意下如何?!”

巴蓋烏會意,當即著鐵占進帳,傳令今日金帳不議事。

上好的馬奶酒,打來滿滿兩大桶,一應護衛侍從皆退出帳外。

四個粗瓷大碗置於桌上,祖天雄親自把勺分酒。

按照祖天雄的意思,自然是先來三碗意思意思。

與巴蓋烏三人不同,韓康即便是喝這馬奶酒,也好似飲茶一般,小口淺抿之。然而當他們三人放下酒碗之時,韓康居然也飲罷碗空,一滴不剩。

乘著略有熏醉之意,巴蓋烏問道,“韓先生的這兩問,也是我終日所慮之事……卻不知韓先生有何見教?”

這位韓康果然也是一位酒中仙,三碗下肚,麵上陰鬱之色愈***氣神卻大不相同。他的嗓音嘶啞,言語間愈發的清晰,“東進漠南王庭,無非有三。勝,則上佳。平,可議和。敗……”

穆哈因聞聽,眼神中便有不屑之意,“這有什麼出奇……怕是我軍中十人長也有如此見地。”

韓康顯然不欲與他爭鋒,是以端起酒碗,淺抿一口不再言語。

祖天雄接口問道,“這漠南王庭兵力如何?以韓先生的見地,我軍勝算幾何?”

韓康放下酒碗,“如若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編排收攏左賢王降部……”他仰頭細算,沉吟片刻,“以十萬可戰兵馬,即刻出兵……漠南王庭毫無防備之下,勝敗在三七之數。”

穆哈因大笑,“三七開,七成勝算,漠南王庭已是我們大汗囊中之物!”

祖天雄冷眼看著他,“韓先生所言,怕是指我軍勝算僅有三成!”

穆哈因好似噎了一口酒,頓時便漲紅了臉,“這算的就不對,何止十萬可戰之兵……這一戰,我軍沒有什麼損傷,左賢王降兵便有十萬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