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赫的腰腹間包紮的甚是縝密結實,寧神醫不愧國之聖手。
七月流火的那一劍令他傷的不輕,但對他而言卻算不得什麼。
他的身姿依舊挺拔,此刻便身著一品武官朝服,立身在近衛軍城外的校場之上。
麵對著三千手無寸鐵的神策軍。
“這裏是近衛軍的營盤,你們為何此時會在此處,大夥心知肚明,咱們也就不說廢話。至於神策軍到底是誰的兵馬……”蘇赫於陣前趟了幾步,“我不想知道。我隻知道,不論近衛軍、神策軍,都應該是聖上的。”
“你們有兩個選擇,留下或者去找秦王歸建。”蘇赫話音剛落,神策軍中便是一陣不屑的嘩然響動。
他們此次能被調入京畿協防戍衛,其間無一不是神策軍嫡係。
神策軍,到底是誰的兵馬?
至少不是皇帝老兒的。
所以說,留下?
這對神策軍陌刀營而言不異於天方夜譚!
麵對一陣陣的唏噓嘩然,蘇赫點點頭,他自然懂得。
“留下一個也行,一個不留也可以,你們自便。要走的,稍後由我的貂帽騎親自護送。”他在護送二字上著重加強了語氣。
他話音剛落,在他身後,一騎挨一騎,前後兩排貂帽騎齊刷刷的箭上弦……
場中便是一靜。
這貂帽騎的騎射功力,在場的三千陌刀營兵勇無疑是著實見識過的。
蘇赫對這個效果很滿意,於是接著道,“對於但凡有分毫心思想留下的,我這裏有話要講。”
蘇赫在軍陣之前豎起了一根手指,“前日戰死在天祭壇的,其中或許有你們的親朋故友。凡是想留下來,存著心思瞅機會替他們報仇的,這等血性漢子,歡迎。隻是別找我近衛軍的麻煩,你們隨時可以照我來。不分白日黑夜。”
他又豎起一根手指,“近衛軍隻為天可汗效死。我蘇赫隻是統軍,如若我的將令與天可汗的意思有分毫不符,你們可以直接參我,或者不遵將令。”
蘇赫緩了緩,豎起手指三根,“從軍當兵,吃糧吃餉,天經地義。我也沒打聽過你們神策軍糧餉如何,在這裏,咱們近衛軍糧餉按神策軍雙倍實發。每月頭裏預發當月,如有克扣……”他指了指身後的紅衣監軍印能,“這位是梅監軍,你們直接找他。誰少發軍卒一兩米麵,一文銀錢,我砍誰的腦袋。”
神策軍中又是一陣不屑的喧嘩。
不克扣?
誰信!
騙鬼去吧!
蘇赫笑了笑。
他舉起四根手指,“願意留下的,一應調撥手續近衛軍代為辦理,你們自己個人不消管。至於要離開的……耽誤了你們兩日,近衛軍別的沒有,隻是銀子多,一人領二兩撫恤銀。”
蘇赫五指分開,衝遠處一招手,數輛馬車當即重載而來,有中軍上前一掀遮篷……
竟是白花花晃人眼的幾車現銀!
“不容代領,每人二兩,登記在冊摁完手印,拿銀子走人。就這樣。”蘇赫坐倒在陣前的一把交椅上,翹起了二郎腿。
“一炷香的時間,我起身之時,沒有人離開,那就是你們自願留下。”
……
“就這樣?”馬騰在蘇赫身後低聲嘀咕道。
蘇赫的一番言語,即無慷慨陳詞,也沒有許下天大的好處,在他看來完全沒有什麼力度。
托雷總是一言不發的跟著蘇赫,因為他也是北狄人,那麼他自然就是蘇赫的人。蘇赫怎麼說,他便怎麼做,他從不說一句廢話。
周彪一貫少言寡語,勿論之前在府軍,還是今日在近衛軍,他其實更像是一位不吭不哈的田間漢子。他在軍中支了些銀子,雖說在這京城裏置辦下一間半間的屋子還差的遠,但好歹妻兒算是安頓下來了,也可算是能讓這娘倆兒過個正經的年節。他的想法很簡單,廝殺漢,吃飽了替蘇大人賣命就是。他踅摸著,蘇大人,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