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著幾天,小東子跟著韓郯探聽了不少消息,最要緊的一個發現是在劉黃鵠的密屜裏發現了兩隻燒了一半的蠟燭,京兆尹的人發那蠟燭被人下了藥,若是點久了會使人心悸而亡。
而世子府的郎中也說前些日子劉黃鵠去過他那,當時說心悸頭痛想要些方子。郎中倒沒發現什麼異常,隻給了些尋常的安神藥。京兆尹的人猜想是劉黃鵠發現了房裏的蠟燭被人掉了包,這才留下證據好慢慢去查,誰知凶手一不做二不休,偽造了他的自戕。
當問及其他世子府的侍衛,他們都說劉都統最近用膳都是跟著兄弟們一起,按理以他的身份自有人把飯菜送進屋裏,可是最近他好似在防著什麼。
綰昭覺得越發蹊蹺,又打聽那天到底是誰叫劉黃鵠回的世子府,小東子回話說,也是古怪,按劉都統當時的話應該是有人臨時叫他回的世子府辦差,但實際上世子府早批了他的假去陪母過壽根本沒有他的差,自然也沒有人叫他回去。
綰昭把消息一一傳出宮去,父親那邊也沒有什麼頭緒,倒是他提點了綰昭幾句,綰昭覺得確實不太可能是易家幹的,畢竟沒有劉黃鵠皇帝還會派其他的人,祖上的規矩易家犯不上辦這種事。
綰昭不禁懷疑,莫不是劉黃鵠做了什麼錯事非以死謝罪?絕不可能的,那是他母親的四十壽辰,要死的話也不該選那天,什麼父親托夢也太荒唐可笑了,他是個武將怎麼可能這樣信命?
自打劉黃鵠自戕,慧絮嬤嬤就留在苓順宜人那照顧著,宜人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好容易母子團圓,這會子又天人永隔。於是宜人一病不起,半點湯藥也不進,誰說話都不聽,躺在床上成了個半死的人。
後來慧絮嬤嬤回來就在綰昭麵前抹淚,說宜人出氣多進氣少,身子都僵了,半夢半醒的隻能喊幾聲“我的兒”,劉都統剛去那會眼淚都流到渾濁,真是造孽。綰昭聽了也不是滋味,又想到行宮那邊不知是什麼光景。
陽光毒辣辣的曬著,日子一日比一日難熬,行宮那頭也傳來消息,皇帝提前回鑾。
小東子說消息傳進去,皇上,玄親王和世子正在商議國政。皇上知道這事大怒要求徹查,玄親王連批案的桌子都掀,世子是最講禮數的聽罷竟然拂袖而去。
綰昭便知道這事是必然得有交代了。小東子又道:“娘娘是不知道,行宮那的奴才全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當差,玄親王兩三天不肯用膳,眼睛哭得跟桃兒一樣。皇上把氣全撒在奴才身上,說玄親王身邊的杜公公不會伺候讓他大太陽底下跪著剝杏仁,那地磚曬得滾燙,奴才衣裳又薄,跪了三天玄親王肯吃東西了才叫起來,小腿全叫燙爛了。”
綰昭聽了更不是滋味,小東子又說:“世子也是心裏不痛快,到底是他府上出的事。皇上瞧大家都沒心思待在行宮也就叫回來了。”
六月的天氣最是酷熱,外頭蟬鬼叫得不停,烈日底下更是熱浪滾滾,綰昭出城門接駕,正紫色繪鸞鳥的錦緞吉服裏還有三四件衣裳,綰昭幾乎暈厥,頭上的發髻重壓著,隻覺脖子酸痛。
柔豔梳了個瑤台髻並了對流彩飛花玉地步搖,玉頸輕轉道:“姐姐要是撐不住了,不如妹妹派人送您回去?”
綰昭勉強一笑:“多謝妹妹,本宮安好。”柔豔道:“柔豔是怕姐姐身子不適,若皇上瞧見了便要心疼,這本就事忙,何必再讓皇上煩憂呢?”
綰昭穩穩道:“妹妹有心,但禮數到底不可廢。”
皇駕漸近,眾人行禮問安。彼薪心不在焉,時不時撇一眼身後的流複,流複神色倦怠,誰也不放在眼裏,隻呆呆跟著。綰昭瞧他雖然心疼,但好在還沒什麼大恙,身上也舒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