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神婆說,那孩子是魔鬼轉生啊……”
每當我牽著妹妹走過田間,村子裏的人總在遠處對著我們指指點點。
“姐姐……為什麼他們都討厭我?”她仰起小小的臉蛋,迷惑不解。在她的懷裏,抱著一隻小小的白兔。可惜,這不是活生生的兔子,也不是玩偶……沒錯,這是一隻死掉的小兔,紅紅的血染滿了雪白的毛,也沾滿了小芙一身。她還不到兩歲,怎麼能明白,這,就是別人排斥她的原因呢?村裏人說他是惡魔,是煞星,也是因為總看見這樣的畫麵:
在她的身上,總是那麼鮮血淋漓……
終於到了父母也無法忍受的時候。
小芙被帶走的時候,她剛滿兩歲。父親決定,要把她帶到深山裏去丟掉。這一天,家家戶戶的人都站出來,遠遠的眺望,象在舉行什麼儀式。
小芙走了幾步,就回過頭來,眼神冷靜的看著我。我不會讀錯她的眼神,她不是看著母親,不是看著別人,隻是看著我。
“姐姐……爹爹和娘不要我了嗎?”她輕輕的問。
我分明看見父母親眼中比以往更駭異的眼神:沒有人對她說過!而她隻是個兩歲的孩子,她怎麼知道?!
她不是一般人……
大概正因為如此,父親才一直那麼堅持的認定,他的女兒,我的妹妹,不折不扣的是一個魔鬼投胎!……一直沒有變過。
“姐姐……”她伸出小手,就在我眼前。
我淚流滿麵。我那時很想拉住她的手,但是,母親死死的拉著我,不讓我上前去。
“小芙,小芙!……”我哭喊:“爹,娘,我們留下小芙吧,留下妹妹吧!爹,娘……”
“你說什麼!”母親厲聲斥責:“她是魔鬼投胎!”……她瑟縮了一下,看了妹妹一眼。
“走,小芙。”父親咬了咬牙,顫抖著說。
“姐姐,再見。”她揮了揮小手,拉著父親的手,沿著田埂走去。
“小芙!”我大哭:“小芙,你別怕,姐姐會去找你的!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她回過頭,靜靜的看了我一眼,沒有笑容,也沒有哭泣。
我永遠永遠都記得……
我會去找你……
不管過多久,不管你在何處,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世界名摸“莎樂美”,還是殺人狂魔“FOX”!
你,你始終,始終。是,我的。妹妹。
我不會不要你。
我從來沒有拋棄你!
就算,你的身上,總是那麼……鮮血淋漓……
我淚流滿麵,睜開眼來。
痛楚刺激著我每一根神經。我分不清是痛苦還是心痛。我不知道我的傷有多深,我隻希望我永遠不要醒過來……
“你醒了?”淚眼朦朧的後麵,安安靜靜隻有一個人影。
“你是……Cloudy?”真意外,我醒來後第一個見到的人會是她。我的妹妹呢?SOB大哥呢?其他人呢?……我,有點害怕這個人。
“她已經回英國去了……當天走的。你,昏迷了三天三夜。”
小芙……
想到透過鮮血,她那殘酷的表情,我又哭了。
“我……我想問你……”現在的Cloudy和上次看到她時判若兩人。她輕輕的問:“你,有什麼樣的感覺呢?”
“……”我不明白。
“我是問你!”她沉吟了一陣,沮喪的說:“我,一直想問她,但是……她也許永遠不能回答我了……我也沒有其他可以問的人……”她頓了頓:“所以,我想問你……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她抬眼直視著我,迫切的問:“你能不能告訴我,被自己最親的妹妹傷害,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我的淚水募然湧出:她竟然問我這樣的話!
“你出去!”我嘶聲哭喊:“你給我出去!你走!……你走!”
“……對不起!”她咬了咬牙,腳步踉蹌了一下,猛的拉開門,狂奔出去。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呀?!……
我再次泣不成聲……
時間過去了三個月。
當時,在“天國之門”發生的事情,那裏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場夢:一場華麗淒美的噩夢!
沒人能說,沒人可說,好難承受……
臨走時,小靚送給我一瓶帶著淡淡薔薇花香的藥水,告訴我,塗在傷口上,傷口一定會很快消失。但我一直沒有用過。
不是舍不得用!
而是因為,如今我胸前長長的傷痕,便是思念她的唯一途徑。
隻有它才能向我證實,那一天,我是確確實實的見到了她。
現在,我在學校裏過著平靜的生活,距離她好遠好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同學,隻是,這個城市於我,依舊陌生。我從來沒有出去逛過,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小蓮,你長得真的好像莎樂美。”現在還有人對我說這話。
“像嗎?她比我漂亮多了。”……
每當出現這樣的對話,我的心都在滴血。
“她是我妹妹,是我的親妹妹!”……我在心裏任性的哭喊,但是,有誰能聽到呢?有誰可以訴說呢?
鈴聲突然響起。
這隻手機是我離開“天國之門”時,SOB大哥交給我的,除了他,別人似乎都不知道。而,這也是三個月來,它第一次響起。
“小蓮,莎樂美就要回來了。”
“什麼?真的嗎?”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思念的感情又被一言勾起。
“她這次回來是秘密,媒體都不知道。不過,你是她的姐姐,你有權利知道這個消息的。”
“SOB大哥……你,你承認我是她的姐姐嗎?”
他“哈哈”的笑了幾聲,沒有回答。
關上電話,我的感覺真是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