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驚惶的鈴聲撞擊地麵,幾個跳躍的音符之後,滾進長長的草叢。鈴鐺的主人眸光如同覆上一層寒冰,冰封著慍怒的火焰,冷冷的瞪視著我。
泉湧一般的鮮紅血液順著刀鋒不停滾落,滴滴都落上地麵,落上她白色的衣擺。
我忍不住又笑了,手腕一抖,刀身掙脫束縛,反過來斜劈向那個拿著鋼絲線的女孩,她退了一步,柔絲一抖,形成防護,我朝她扮個鬼臉,刀鋒劃了個圈,淩空轉向,比適才更急,更快,更準確無誤的削向鈴鐺的主人——既然見到了血,我又怎麼可能罷休?
沒有銀鈴浸在血泊的畫麵也就算了,我要這個女孩的頭,要她舉世無雙的臉,要她冰中蘊火的眼眸;沒有銀鈴浸在血泊的畫麵就算了,我要的隻是鮮血……
那女孩眼中的怒火突破寒冰,迅速地抓住芭拉娜腰間短刀的刀柄,“嗆啷”一聲,想要封鎖我的渴望,我的野心,我見到鮮血之後欲罷不能的心情。刹那之間,見到她出手的動作,我發現她握刀的姿勢竟然如此完美,無法挑剔。
我意識到我的刀再一次無法一絲不苟的劃出理想當中的軌跡。我發現即使是變換角度也好,或者是不變換,我的刀都會落上她刀封鎖的去向。就如同我不論往哪個方向走,都會看見前麵立著一塊“此路不通”的牌子。她冷靜而又淩厲的眼神毫不妥協的提醒著我這點。
這意識讓我內心裏麵相當相當的焦躁起來!
稍微聰明一點的我應該明白,此時收刀,或許還能求得自保。假如我這一刀砍下,她不但可以抵擋,下一個緊接的反擊勢必不是那麼簡單!何況下一秒鍾,旁邊憤怒的鋼絲線就會卷來致命的風暴。
更教我不得不注意的是走廊另一頭極快的掠來的一個黑色的人影。
這時我與銀鈴主人手中雙刀還沒有遇上,旁邊的鋼絲線也處在將出而未出的邊緣。就在這稍縱即逝的時間的夾縫中,一道刀光變幻莫測,從一個刁鑽而且奇特的角度自下而上的斜挑上來,在“當”的一聲響起時,我手中的刀幾欲脫手飛出。
我馬上手指一緊,在刀把上加上了十二分的力氣。同時因為對手攻擊的力量和刀本身的重量,我的右臂被帶得不由自主的抬起,這個動作雖然很自然,卻讓我的胸前露出一個不小的空隙。來不及填補這個空缺,我隻感到一股巨大的,猶如從幾百幾千米高空墜下的瀑布一般的力量從這個空隙中湧了進來。
頓時,我的身體在這股力量的衝撞之下如同在風暴中被連根拔起的小樹,沒有辦法自己掌握方向,整個人隻能順著這股洪流漂流。當我重重地摔倒在地麵,並且仍然沒停下來的向後在草叢中滑行的過程裏,我才回想起來!原來在剛才那片刻之間,那個人已經抓住我那個破綻,向我砍出了一刀——不,應該說,她擋開我那一招也僅僅是為了製造這個破綻!砍向我身體的這刀才用上了最大的力量。
——“裴兒!”
我飛在空中向後跌時,聽見芭拉娜充滿驚恐的尖叫聲。隨後,我跌在草叢裏,隻聽她尖聲嘶喊:“你不要命了!?你明知道父多寵她!——”
“我知道。”裴兒冷冰冰的說:“我自有分寸,不過她!哼,她為非作歹也該有個限度!”她頓了頓,語氣變得緩和了些,但仍不滿的說:“我回來之前就聽說過她。仗著父寵溺,就無法無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對組織成員下手,還割下大家的頭來炫耀,簡直是太過分了。……這次父讓我回來教她刀法,我已經對父明言,要是讓我看到他胡作非為,我才不會放縱她,姑息養奸!……”
“哦?……是嗎?”
裴兒說得忿忿不平,芭拉娜的回答卻隻有淡淡的三個字。我聽出她話中譏諷的意味。這意味讓裴兒或者其他任何人無法回答出任何話語!空氣就這麼凝結起來,仿佛形成了一種旋渦狀的東西,想要把一些什麼吸如另一個看不見,但又切實存在的空間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