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切~”
楊光耀打開書信的那一刻,重重打了個噴嚏,附在紙麵上的粉末悄無聲息地順著他的口鼻滲入。
他一無所察,揩了揩鼻子,看了眼書信,精神大振。
如他所料,楊明那個好色鬼,如何能抵擋嬌娘的誘惑?
染病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隻是有些可惜,楊明為了金屋藏嬌,特意把嬌娘帶到了城裏,這毒沒有過給柳氏和他兩個兒子。
罷了,不過是一個賤妾兩個小兒,晾他們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來人,將此案移交府衙,請知府大人做主!”
砒霜下在酒裏,流傳到市麵上已有兩日。
這兩日城中陸續有人飲酒中毒告到縣衙來,但都被他壓下了。
他生怕這把火不夠旺,燒不死楊明。
但今早又有六人中毒身亡告到衙門,他才匆忙派人去確定,楊明究竟是否染病。
眼下萬事俱備,這陣東風也該吹起來了。
楊光耀跟趙捕頭吩咐了一聲,就打算出去,冷不丁卻看見薛青雷還站在旁邊,不耐煩道:“沒你什麼事兒了,滾到柴房去。”
薛青雷正是嬌娘的侄子,今年隻得十四歲,身材矮小瘦弱,身上鼻青臉腫,看著十分可憐。
他鼓足勇氣問道:“大人,既然事情已經辦好,您、您何時去接我姑母回來?”
楊光耀臉色一沉。
嬌娘身上的梅花毒已經病入膏肓,怎麼可能再接回來?
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讓嬌娘活下去。
這小子當然也得死。
他冷笑道:“你這狗娘養的賤種,被婊子養了幾年,倒挺關心她的,你放心,等嬌娘上路,本官會送你一起去,好讓你們黃泉路上有個伴。”
楊光耀施施然離開了房門,交代衙役好生看管。
薛青雷狠狠盯著他的背影,雙拳緊握,嘴唇咬出了血。
三個月前,楊光耀將他帶到縣衙,逼迫姑母去做一件事。
當時他允諾,隻要姑母把事情辦成,就會放過他們。
楊光耀出爾反爾,他並不意外。
他雖隻有十四歲,可作為一個遺腹子,自幼見慣人情冷暖,心性較同齡人成熟得多。
他從一早就知道,他跟姑母凶多吉少。
他恨的是自己無能為力!
憑什麼大人物打架,卻是他們這些小人物遭殃?
太子與他何幹,楊明與他何幹?
姑母何其無辜,為什麼要淪為他們的棋子!
薛青雷抹了把唇角,渾身顫抖。
他想救姑母!
這三個月,他無數次想要逃離縣衙,每次被抓回來就是一頓毒打。
既然跑不了,他就隻能去死。
如果沒有他這個把柄在,他們就要挾不了姑母。
“姑母,侄兒不孝,先行一步!”
薛青雷不知姑母身在何方,對著東麵磕了三個響頭,從懷裏掏出了一根削尖的筷子,對準了自己的脖子便要自盡。
“啪嗒。”
一粒石子破窗而入,直接將筷子打飛了。
薛青雷驚詫地往窗邊一看,隻見窗台上坐著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子。
司徒青黛撇了撇嘴道:“你跟你姑母倒是一個性子,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真沒出息。”
“你是誰?我姑母在哪?她可平安?”
薛青雷警惕地看著她,連問三句。
“你姑母還沒死,有個大善人非要讓我來救你。走吧,外麵的衙役被我迷暈了,你自己從側門出來。”
薛青雷不假思索,就從窗台爬了出去。
他別無選擇,就算死在外麵,也比死在這裏好。
至少,這狗知縣就不能再拿他要挾姑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