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王進菀便問了文麗的事,丁筱真道:“也不知三嬸是怎麼想的,怎麼會從鋪子裏把她調進府,侍候她自己倒也還罷了!偏偏是讓她侍候十三妹妹。”
不是說鋪子裏侍候的丫鬟不好,而是文麗看起來就是個油滑的,丁筱樓原本性情衝動,身邊侍候的人,就該給她沉熟穩重的識大體的,如文梅、秋月都是如此,可是三嬸卻突然把秋月撥去侍候丁筱明,又不見她給補上人,丁筱真姐妹都以為,三夫人是打算到了廣陵城後,再給丁筱樓補上丫鬟,卻是沒想到,補是補上了人,卻是這麼一個不知分寸的。
範安陽倒是覺得那個文麗的眼光很可怕,喃喃道:“她看人的樣子很可怕,方才直勾勾的看著我,還以為她要吃了我呢!”
丁筱妍笑著把小表妹勾過來,“阿昭被養得水潤可愛,怪不得她想吃了你,姐姐好餓啊!快把你方才吃的杏桃糕交出來,不然姐姐就啃了你。”
範安陽把手裏食盒遞出去,“姐姐快幫吃了,抱著手酸。”猶帶點奶聲奶氣的嬌嗔。丁筱妍是二房小女兒,堂妹丁筱樓是個好強的,倒是沒遇過人這般與她撒嬌的,往常也不見範安陽這般待自己,不由微微一怔,複又想,是了!這傻病該是半好了吧?才會知道跟親近的人撒嬌。
丁筱妍如是想,手裏也不慢,將食盒接下,還不及說什麼,王進菀已搶著就著她的手開了食盒,將裏頭略翻了翻,揀了兩塊約莫半個手掌大,做成梅花形的粉紅色梅子餅,一塊給丁筱真,一塊送進自己嘴裏,丁筱妍連忙低頭拿了塊做成如意狀的綠豆薏仁糕來吃。
說說笑笑間回到了丁二舅在廣陵置的宅院,丁二舅平日隻一人在廣陵,就算兩個兒子到廣陵書院讀書,但逢假日,或去範宅、杜宅或去其他同窗處耍玩,若不是去範安柏或杜雲啟那兒住,就是去知府衙門找父親,父子三個住在知府衙門後宅也盡夠了。
但丁二舅在廣陵城卻不是沒有置產的,知道母親要帶著他老婆、弟媳及兒女、子侄們同來,他便讓人整理自家在廣陵的宅邸,原還想把範安柏兄妹、杜雲啟兄弟統統接過來同住,不想他娘說,這不好,王家也來了廣陵城,邀了範安柏他們,卻撇開王家不請,有些厚此薄彼。
若是往常也就算了,不怕他家想太多,偏偏才發生王進修一案,王家人怕會想得多,本來呢,老太太也不怕王家二老心生嫌隙,但女兒畢竟是王家媳婦,總不好自己痛快了,卻讓女兒日子不好過。
因此自端陽賽舟回到丁府二門,範安柏候在車下,扶著妹妹下車,柔聲交代:“你且乖乖的待在外祖母身邊,晚些我再來接你回家。”
“哥哥要去那兒?”範安陽拉著哥哥的袖子,大眼睛裏滿是不安,範安柏知妹妹自歸來,對他們兄弟頗依賴,心下微軟,語氣更加溫和,“二舅要帶我們幾個去酒樓犒賞今日有功人員,順道要去見書院的師長們。”
“哥哥們中午別喝多了。”因為杜家兄弟幾乎長住範家,範安柏與他們親近,範安陽便也將他們當自家兄弟看待,“我讓人先回去煮解酒湯,回了就有得喝。”
範安柏點頭,還悄聲道:“給你杜大表哥準備多些,他訂了親,不定何時回京完婚,書院那些家夥早約好要給他練酒量,隻怕今兒他逃不過這一劫。”說時臉色頗幸災樂禍的,範安陽點頭應下,“放心,放心,我現在就讓人回去準備著。”
範安柏這才對候在一旁的丁家姐妹和王進菀頜首,“有勞表妹們幫我照顧阿昭了!”
“範大表哥客氣了。”姐妹們溫婉的福了福,目送範安柏走向杜家兄弟會合去,王進菀拉著範安陽問:“兄妹兩個咬什麼耳朵,快快從實招來。”丁筱真和丁筱妍圍著她,纖纖玉指化為武器,朝小丫頭腋下進攻。
“哈哈哈!”範安陽控製不住笑意,如鈴的笑聲成串響起,甫下車的丁老夫人聽了忙問:“是阿昭在笑?”
“是,五姑娘她們在逗她玩兒呢!”房嬤嬤看明白了,說給老夫人聽。“阿昭自打跟她哥來了東陵,就沒見她這麼笑過。”
“是。”房嬤嬤附合著,心道看來那藥穀傳人確實了得,連傻病都能治。
二夫人扶著丫鬟的手下了車,適才丁二舅使人通知她,他要犒賞今日有功人員,怕是要忙到晚上才會回來,因此她晚了些下車,看到兩個女兒跟兩個外甥女玩的高興,她臉上也帶了笑。
丁筱樓也下了車,看到前方姐妹玩鬧高興,她眸裏掠過一抹黯然,她們對自己從來就不會這般,文梅低聲提醒她過去老夫人身邊,文麗嗤笑一聲,“五姑娘她們還真是親疏不分啊!跟個傻子表妹在外頭玩得這麼瘋,真是丟臉啊!”
三夫人冷哼一聲,扶著嬤嬤的手走到女兒身邊,“人家要自掉身價由得她們去,你可別跟她們學。”
老夫人沒聽見,倒是白芍、房嬤嬤和二夫人等人都聽見了,三夫人說她女兒不好,她就不高興,回頭就想頂她幾句,她身邊的大丫鬟忙攔了她,“夫人別跟她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