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感受到周圍的亮光,瞳孔很快就變小了,跟針尖一樣。
這種瞳孔的收縮率,根本不是人類能達到的。
這瞳孔是烏黑色的,而旁邊的瞳仁是琥珀黃。
這是一雙虎眼。
虎目圓睜這個詞兒,眼下擱在雪人身上,再合適不過。
眼神就這麼一對,章進下意識地說出一句話來:“你畫得不錯啊。”
話已經說出口了,這少年才想起來,趕緊捂住自己嘴巴,扭頭去看自己的叔叔。
林朔在哪兒搖頭晃腦的,很無奈,手指了指章進,那意思是這點事兒你都辦不好。
章進回過頭來,心想我要爭氣,一定要把下麵的話說順溜了。
因為曹餘生說自己是先能說話,然後才結巴。
自己隻要不結巴就行了。
雪人看情況不是人,這事兒其實好辦。
然後再一看雪人的眼睛。
章進又懵了一下,嘴一張,腦子就卡住了。
之前看雪人的眼睛,因為這東西眼睛結構跟人不一樣,所以章進就有了此物非人的判斷。
但再一眼,眼神交流就來了。
這是人的眼神,正在跟章進對視。
動物界,隻要不是人,就絕對不會跟人對視,這是一個普遍情況。
倒不是說怕不怕人,而是因為動物界無論捕食者和被捕食者,都會避免對視的情況,因為這就意味著發現並且注意到彼此了,這是一種生存風險。
哪怕是人,長時間地對視,也不舒服,是一種冒犯。
而用對視的方式來示威,更是人類才有的行為。
此刻,雪人就在跟章進對視,目不轉睛,直勾勾盯著章進看。
就這一下子,章進就認為這東西是人了。
所以他結巴了。x33xs.com
看著章進垂頭喪氣地回來,林朔也是沒什麼招兒。
其實他也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因為雪人剛才掙紮的時候,眼睛看的就是林朔。
因為這東西記得,是林朔把它抓來的。
這東西還不服氣,盯了林朔好一會兒。
顯然曹餘生在一旁也觀察到了,所以會接這個賭約,而且先開口把事兒說了。
認賭服輸唄,還能怎麼辦呢?
林朔拿過一邊立著的追爺,一拍弓身上的機括,先露出一個暗格來。
沒什麼意外,這第一樣東西,就是章家唐刀。
林朔接了章連海的遺言,跟章進對於這把刀的約定,在場的人除了周令時和茅大海,其他都知道。
林朔也就懶得介紹了,把刀取出來,擱在一邊。
再拍第二個機括,又露出一個暗格來。
林朔伸手,把東西取了出來,那是一塊方方正正的鐵磚,原本固定在暗格裏。
“這個東西,叫乾坤磚,兩個作用。”林朔介紹道,“一是配重,追爺兩頭實中間空,射箭的時候中間不壓點東西,端起來平衡不好掌握,容易兩頭晃。有這塊乾坤磚壓著,那就穩了。追爺掄起來使的時候,其實是錘,就要兩頭重,那這塊鐵磚就會卸下來。
然後這塊乾坤磚還有第二個用處,畢竟是兩百多斤的鐵磚,扔出去砸人還是挺疼的。這也是我們林家的暗器。”
“這東西,當年你爹挺喜歡使的。”曹餘生這時候悠悠說道,“不過他不喜歡把這鐵磚扔出去,而是捏手裏掄起來砸。
用他的話來說,武功再高,一磚撂倒。
以前我們小時候,這麼幹倒也還好,後來他都成魁首了,還喜歡這麼玩。
我就勸他,堂堂魁首了,身份這麼高,動起手來別跟地痞流氓似的。
結果愣是不聽。
後來我一想,其實也有道理。
林家人手上的活兒博采眾家之長,但都是器械技巧,動手的時候手上得有東西。
以他的能耐,要是用追爺砸人,那真是擦著就死挨著便亡,留不了活口。
這塊鐵磚,要是按林家手法扔出去了,那也是一錘子的買賣,對方生死由命。
可要是把鐵磚捏在手裏,掄起來使喚,那就有餘地了。
當代苗家的家主,苗天功的腿,就是被這塊磚砸折的。
要是當時你爹動用了追爺,或者把鐵磚當暗器使,那現在苗家家主就是別人了。
所以這塊磚,別看模樣不咋地,但這卻是獵門魁首的手下留情。
好東西。”
林朔聽了點點頭,又把這塊乾坤磚收回去了。
追爺弓身上的第三個暗格,林朔手在機括上麵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