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自南方山區,你們都以為南方很富有,但那隻是個別的地方,我的家鄉很貧窮,真的很窮。也許你想象不到,在你們這裏一馬平川的,最起碼每人都有那一畝二畝地可種,但我們那裏就不同,到處是石頭,別說種地,就連走出去都很難。不知道你理解不理解,人窮誌短,”雪兒說。
“我理解。”張小須說。
“我14歲初中畢業,本來可以上高中的我因為貧窮被迫輟學,在家裏幫著父母幹些力所能及的事。苦苦幹了三年,家中並沒有因為我的辛勤工作而改變,依舊過著一窮二白的生活。而就在這時,村裏有一些年輕人走出大山去打工,每到逢年過節都衣著光鮮地回來了。我有一個從小長大的夥伴,叫小燕兒,她比我大2歲,早在3年前就出去打工,僅僅3年,每次回來都是大把大把的票子往家拿。她多次勸我去打工,但是我害怕,還有父母的阻攔,這事就一再耽擱。我十七歲那年春節,小燕回來了,買了一個手機,機身漂亮光滑,還是翻蓋藍屏的。從沒見過手機的我問她是多少錢買的,小燕滿不在乎地說是兩千一百元,對我來說,那可是天文數字啊,兩千多元買個手機,是我想都不敢想的。”雪兒頓一頓,接著說:“其實我不該對你說這些。說出來很丟人的。”
張小須說:“沒什麼丟人的,我們才丟人呢,為了獲得一點點素材,什麼地方都去過,你放心,你的故事我一定寫出來,讓更多的人來關注你們的生活。”
“就是那年,我心動了,我不顧父母的百般阻撓,隨著小燕走出了大山。臨走時父親說,你走了,永遠都不要回來。起初我以為父親害怕我在外過慣了富足生活,會丟下他們不管。其實不是的,父親是害怕我在外麵出事,所以才阻攔我的,現在我還覺得對不起他,不管怎樣,我還是走出去了。來到大城市我傻眼了,那裏並沒有我想象的遍地黃金,走出去了,才感覺到自己的目光短淺。
“小燕在一家發廊工作,她讓我在店裏掃掃頭發,拖拖地什麼的。小燕在那一片很熟,來的人都是老客戶。有時候對小燕動手動腳的,特別是有個金老板,那天我出去買洗發水回來,正好碰見他抱著小燕,小燕也不敢掙紮,隻是一味地躲避。見我進來,他才鬆開小燕,從我身邊走了過去。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瞅我幾眼。
“再後來小燕出賣了我,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她出賣了我,把我賣給了金老板。我們兩個在發廊吃飯,她讓我喝酒,我不喝,她隨手又給我倒了一杯飲料遞給我,偷偷放了一丸藥進去......
“等我再次醒來時候,我已經不是女孩了,你想想,十七歲啊,忽然醒來發現身邊躺著個赤身**的男人,什麼感覺啊......”說著說著雪兒就開始泣不成聲,在這種煙花場所傳出哭泣聲十分正常,在外人聽起來還以為是......,隨你怎麼想吧。
十七歲的雨季啊,張小須心中默念,這個小燕,把世上最純潔的姑娘給賣了,她還是個人嗎?人世間怎麼這麼多知人知麵不知心的人呢?
雪兒擦擦眼睛說:“事後,金老板給了我兩千塊錢,正好是一個藍屏手機的價格。以後金老板就隔三差五地來找我,每次走後都留下一些錢。我痛恨小燕,當時質問她,她哭了,哭得很傷心,說她是被逼的,被逼無奈啊,這間發廊就是金老板的,沒了發廊,咱們可怎麼活啊!再說金老板和黑社會有牽連,我們鬥得過他嗎?”
“那你就沒想過要報案啊?”張小須憤恨地說。
“報案有什麼用處,農村去的小女孩,無依無靠,最親近的人也出賣了我,還有誰可以依靠啊。”
這話好像有些似曾相識——如果離開你的小小城堡,不知還有誰可以依靠。
“後來金老板玩夠了我,不再把我當人看,他給我拉客,林林總總什麼樣的人都有。我害怕了,就逃了出來,還不敢回家,怕小燕找到我,他們會殺了我的。所以就一路來到這裏,碰上我的同鄉在這裏工作,我就也來了......”
“那你為什麼不找個正當的職業,為什麼偏偏走上這條路啊?”張小須問。
“反正我的心已經死了,以前的雪兒已經死了。我要掙很多很多的錢,然後找個誰都不認識我的地方,過完殘生。這是沒有感情,隻有交易的生活,為了更多地掙錢,我拚命地服用避孕藥,改變自己的生理周期,我已經四個多月沒來過例假了,這種生活不是你能想象的。”
“這樣怎麼能行,你還不到二十歲,你遲早會得病的,聽我一句勸,罷手吧,你的父母還在家裏等著你。其實我是個醫生,作為醫生,我真為你的健康擔心。”
“啊,你不是作家嗎?我還幻想著走進你的小說呢,為什麼欺騙我啊?”雪兒大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