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聽到地上侄兒的叫聲,通體冰涼,雙目驚恐睜大,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誰是你的姑母,誰是你的姑母。”
在場的人裏,阮氏無疑是最驚恐的一個。
她很清楚,侄兒妄圖去輕薄顧青媛,不論是今夜還是昨夜,隻要做下,就是死罪。
顧青媛或許能被摁下去,現在報官了,怎麼摁?
她的話音一衝出口,就白了臉。
若是她不出口,興許還能將自己摘出去。
現在卻是欲蓋彌彰了。
“本公子記得顧大人曾在陛下麵前說過,為官最重要的是剛正不阿,不受私謁,想必到了家中也是一樣吧。”
裴謹廷扔掉手中的破布,從懷裏抽出雪白的帕子,慢慢地擦拭著手指,似笑非笑地盯著顧致遠。
懶散地說道,
“應當無有偏頗,對不對?”
顧致遠真切地感受到裴謹廷此行的目的,來自太子一脈的挑釁。
他轉身看向麵色發白,一臉驚慌之色的阮氏道,
“來人,送夫人去祠堂反省,沒有悔悟之前,不許她出來。”
顧芸娘委屈地哽咽道,
“父親,有賊人闖入府中,和母親有什麼關係。”
“再說了,這賊人別的地方怎麼不去,偏偏去了姐姐的院子,誰知道有什麼問題。”
顧芸娘起初還有些心虛,可轉念一想,不趁著這個機會將顧青媛拉下來,往後再沒機會了。
故而態度越發得理直氣壯。
顧青媛雙目悲涼又帶著幾分嘲弄地望著顧芸娘,挪著步子走到她跟前。
在顧芸娘驚愕中,朝她的臉扇了過去,一聲清脆的響聲後,鴉雀無聲。
顧青媛道,
“今日教你個乖,在家中胡言亂語,大家都不與你計較。”
“在外人麵前,嘴巴還是要幹淨些,免得丟了顧家的臉麵。”
“我再不堪,再下、賤,也比不上你的虛偽齷齪。”
她輕輕地貼在顧芸娘的耳旁輕聲道,
“你想嫁給陸文澤是不是?再努力努力,做妾倒是不錯。”
說完之後,轉身朝裴謹廷微微福身,㊣ωWW.メ伍2⓪メS.С○м҈
“多謝大人深夜願意處理公務。為了京中各家的安危,煩請大人將賊人細細地審問……”
語畢,她一步一步地從眾人麵前離開。
無人阻攔。
顧芸娘捂著被打得火辣辣的臉,跺著腳,憤恨惡毒地望著扇她巴掌的“罪魁禍首”離開。
天一亮,她就要去文澤哥哥麵前好好告狀,說不準文澤哥哥就取消這門親事了。
到時候被人看笑話的就將是她顧青媛。
成婚前被退親,顧青媛隻能低嫁給破落戶,過上淒慘的日子。
顧芸娘不斷臆想著顧青媛將來落魄的下場。
原本嬌麗的麵龐因仇恨的想法,變得猙獰而扭曲。
裴謹廷目光從快要走遠的人影身上收回,那渾身的孤勇在他眼中留下了影子。
他無言地立在路上,眼珠很黑很沉,滿腹心事般。
好一會兒,他的聲音很穩地說道,
“鎮國公孤身在戰場浴血奮戰,沒道理大人連個家事都處理不好。”
顧致遠知道太子一係一直在暗處盯著顧家,隨時準備拖顧家從高處跌落。
否則為何今日突然管起顧家的家事了。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城中的繁華熱鬧半點傳不到遠離街市的深宅大戶。
出了顧家的門,裴謹廷遙望後宅的方向,聽見隨從說,
“沒想到顧家大姑娘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倒是有勇氣。”
裴謹廷背負著手,俊容深不可測,吩咐道,
“將人帶回去,先讓他反省一下再審問。”
隨從會意,躬身退下。
顧青媛側著身子躺在臥榻上,仔細回想著今夜的經過。
一切都如她設想的那樣,用陸文澤的人發現阮氏的侄子,假借報官之名,迫使顧致遠懲治阮氏。
唯一的偏差就是裴謹廷的出現了。
起初還有點詫異,後來想到霜枝,又覺著裴謹廷的出現理所當然了。
她轉了個身,麵朝外躺著,看到本不該出現在她房裏的裴謹廷正坐在床前。
“你怎麼進來的。”顧青媛想說他不該在這的。
他怎麼這麼大膽?
可轉念一想,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她有些疲累地閉了閉眼,“你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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