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宸樂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看到現場就知道凶手的聰明才智。不過她百分之百確定的就是——娘的死不是意外。
她也說不清到底是有哪些依憑,這就是一種直覺,一種本能。
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她不能就僅僅因為發燒,就死了。
身上像大火燎原一般炙熱,而骨子裏有陣陣發寒。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走,春寒料峭時節裏刺骨的雨水隻讓她覺得異常舒服,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許宸樂一陣暈眩,失去了意識。
恍惚中,似乎有一雙很溫柔的手,在為她換額頭上的涼帕。
她想起來了娘親給她擦頭發的時候,也是很溫柔的手,柔軟,有著令人忍不住靠近的溫度。
這樣的吉光片羽,叫人思念,柔情滿懷。
可是,就是無比尋常的事情,也變成了回憶裏的場景。
再沒有人可以去煩擾。
……
許宸樂,你難過嗎?
……
“許夫人死了。”
許宸樂,或者,許毛毛你難過嗎?
……
房間裏忽然傳出驟然緊蹙的呼吸聲音。
然後是抽噎的聲音,不斷擴大,最後演變成慟哭,嚎啕的慟哭聲。
*
當天傍晚十分,許宸樂走出了房間,她的眼睛哭得就像一個爛核桃一樣,又紅又腫,分外難看!
陸小鳳難得沒有嘲笑她。
吃飯的時候,花滿樓盛了一碗香米飯,遞到許宸樂手邊。許宸樂忽然覺得心裏熱辣辣的,她吃了一口,夾了一筷平時最愛吃的澆汁活魚,鮮美的魚肉在嘴巴裏,許宸樂一下子又哭了。
陸小鳳哭笑不得地說:“百花樓廚子的手藝,就這麼差嗎?”
許宸樂搖搖頭:“不,……是太好吃了。”
……
哭一把,生活還要繼續。而且,如果許媽還在的話,大概會揪著她的耳朵念叨:死小鬼,別乘機給我偷懶,開工啦!
當然,竹曉阿寶人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據猜測,凶多吉少。許宸樂現在徹底變成了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狀況,和陸小鳳差不多。不過有的時候,陸小鳳說不定要倒貼給女人錢,他很習慣做大爺,且一身大爺的脾性。許宸樂不用,她既沒有泡小白臉的眼光,也沒有混小倌館的水準。
龍門鏢局,從今天起是徹底關閉了,也許哪天她還有那個興趣,會再開來看看。
目前雖沒有什麼線索,但她最為首要的目標,是查娘親之死。
那塊黑乎乎的玩意,她曾經拆開過,裏麵一個類似卡槽的位置裏,正好塞著娘親從羅刹牌裏麵取出的“芯片”。
再她取出“芯片”的次日,娘親就死亡了。而且,娘親死的時候,手裏也捏著這玩意……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雖然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畢竟還有疑點,她一定要弄清楚!
陸小鳳浪子心性,在百花樓這裏沒呆幾天,見許宸樂還有點陰沉但也恢複得差不多了,又有花滿樓看著。花滿樓是個很靠譜的人,起碼比許宸樂靠譜一萬倍。陸小鳳便離開了。
許宸樂不太想住在鏢局內,花滿樓也不太放心她住在鏢局內,所以,許宸樂還是霸占著百花樓內的一間客房。
半夜,靜悄悄。
許宸樂倏地睜開眼睛!
她迅速起來,沿著床輕巧一滾,隻見她所到之處,插著一排尖銳飛刀,飛刀入地半寸許,利刃在月光裏閃爍著凜凜寒光。
窗戶打開著。
黑影從門口一閃而過!許宸樂想也沒想,翻出窗外,一腳蹬在窗台上,身子掠開幾丈遠。
她馬上便貼近了那道身影,黑衣人並不高大,反而消瘦矮小,他的手指骨節卻很明顯,再一聯想到那排幾乎是悄然無聲的飛刀,許宸樂立刻明白,這人是個用暗器的高手!
一道銀光撲麵而來,她偏頭閃避,沒想到前方黑影乘機揮著匕首,從一個非常刁鑽的角度直逼許宸樂的眼球!
他的動作流暢而迅速!幾乎是沒有給人任何躲避的機會。
可是,幾乎永遠不代表絕對。
許宸樂迅速抽刀。短兵相接,鏗鏘作響!削薄的刀刃反射著冰涼的月光,一片銀光。
許宸樂露出一個獰笑。
好久沒活動了,連身手都有些遲鈍……嗎?
也正好,拿他來練練手。
可是,黑衣人並不戀戰。
嘭的一聲,濃重的煙霧飄散而起,許宸樂伸出一爪,想捉住那人的脖子!
手指似乎勾到了什麼東西。
煙霧散去,許宸樂定睛一看。
牌子。
一塊印著獨特圖案的木牌,她在折戟沉沙的身上也看過類似的。
許宸樂望著黑漆漆的遠方,羅刹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