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橋那頭,古槐樹下,圓石桌旁,年輕男子,負手而立,身姿如玉。
他身穿紫色直裰朝服,腰間紮條同色金絲蛛紋帶,黑發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背影修長筆直,周身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冷峻。
大有一種準備拷問犯人時的那種莊嚴肅穆之感。
青天白日的大太陽都不能驅除那種莫名的寒涼感覺。
瞿扶瀾壓下心中莫名的緊張感,走上那條三米長的拱橋。
期間她腦海中不斷回想近來發生的事情,她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也沒有犯什麼錯,為什麼裴世子這種嚴肅狀態?
是針對她,還是另有其事?
直到走完短短的拱橋,踏上石板台階,心中也沒想出一個頭緒。
以裴世子的耳力,他肯定是聽到她的腳步聲的,但是他沒有回頭,猶如被籠罩在一塊透明屏障內一般,什麼也聽不到。
瞿扶瀾收斂起心中繁雜的情緒,調整好表情,走上前,微微福身。
“世子。”
她的聲音仿佛穿透了那個透明屏障,屏障瞬間瓦解。
裴霽安身上的淡漠疏離之感也瞬間褪去,他轉身,看向她,麵上恢複往日裏的那種風輕雲淡。
他甚至朝她淡笑了一下,抬手示意,“坐。”
說完,他率先坐下。
桌上早已經擺上茶具,旁邊爐子上的清泉壺冒著熱氣,想來裏麵的水已沸開。
男人修長的手指拿起清水壺,開始沏茶。
瞿扶瀾忙起身想接過,“世子,我來吧。”
男人置若罔聞,澆水熱杯,沏了一杯茶遞給她,瞿扶瀾接過,道了謝,重新坐了下來,卻沒喝。
“世子找我是有什麼吩咐?”他不主動開口,她就主動問,沒必要拐外抹角,左右試探。
瞿扶瀾不是那種爭強好勝之人,在現代時她就吃過老板的虧,不是一個段位的,別企圖翻身,乖乖做好分內之事就好。
不作就不會死。
眼前這個裴世子比現代老板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若想從心計上勝過對方,那是癡心妄想,畢竟人家是戰場裏真刀真槍殺出來的勝者,那份心機與謀略就不是她隻在商戰上馳騁過的人能比。
“這是列國最新進貢的茶葉,質地上乘,味道絕佳,你嚐嚐。”裴霽安溫聲說著。
瞿扶瀾瞬間有種“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之感,若不是裴世子當著她的麵先飲了一口,她都懷疑是不是茶裏有毒了。
她飲了一口,好不好喝她不知道,眼下局勢不明,心中警戒線已經拉得老高了,她哪裏還有心情品茶?
“世子今日是遇到什麼好事了嗎?”瞿扶瀾可不敢玩什麼敵不動我不動的戰術,依舊十分直白的開口。
裴霽安沒有理會她的問題,又重新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問道,“這荔香院,你可住得慣?”
瞿扶瀾有點看清目前狀況了,對麵之人就像一隻慵懶的獅子,在隨意而愜意的玩弄他玩弄於股掌之中的獵物。
瞿扶瀾就是這隻獵物,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淪為獵物。
但她知道,既然局勢由他掌控,那就按照他的節奏走就對了,急也沒用。
“住得慣。”她如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