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剮走木屑的聲音很是刺耳,李何歡刻好最後一個筆畫,搖搖晃晃地起身。
容燈扶住他。
李何歡將墓碑立在墳前,許久都未曾說話。
雪在半夜停了,此時陰雲漸漸散去,竟然露出朝陽來。
“我還能做什麼?我隻會行醫,修為低微,什麼都做不了。”李何歡緩緩道,“你還太年輕,就做好你的太醫丞,什麼都別管。”
容燈隻問:“你知道是誰下的手嗎?”
“我會查。”李何歡側過身,沒有直麵容燈。
“南歸意?”容燈又問。
李何歡沉默下來。
容燈不想他真相不明,連滔天恨意都被人利用,她道:“這件事怎麼看都是三皇子下的手,你會恨他,想對他下手,甚至豁出性命。
“南歸蒼也一定會給你承諾,太醫院就會徹底被南歸蒼握在手中,他不用再顧慮你有幾分誠心,還多了一個死士……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何歡不可置信地看著容燈:“可你不也是……六皇子的人嗎?”
“我隻憑心做事。”
李何歡仿佛看見了往昔的自己,他老眼渾濁神情激動,正要開口說什麼,容燈怕他煽情,當即打斷正色道:“南歸蒼一定會因為此事來找你,你若是想知道真相,就別聽他說,自己去尋,需要的話我會幫你。”
她手中沒有確鑿的證據,不能直接告訴他。
兩人開始往回走,回到祈安居的時候,那些侍衛的屍首已經不見了。
南歸蒼果然等在裏麵。
容燈沒想到他會來這麼快,她很累,靈氣匱乏,四肢也跟斷了般,連話都不想再說。
但顯然是不能,並且還要陪他演戲。
容燈神情厭厭:“殿下這個時候來得倒是挺快。”
南歸蒼一把抓起她的手試探,皺眉急道:“你怎麼把自己弄得如此虛弱?”
容燈抽回手,反問:“我聽說殿下的消息在全汴蒼是最流通的,怎麼一有事總是最後出現,你莫不就是專門來收場的吧?”
出了這樣的事,南歸蒼知道她會氣惱,便也默默忍受著嘲諷,愧疚道:“對不起……我該早些來的,可是昨日禮部出了事,我在政合殿沒能抽出身……抱歉。”
若容燈不知道凶手是蕭貴妃,那這確實是一套很好的說辭。
不過可惜了。
她現在看南歸蒼無比愧疚的神情,隻覺得令人惡寒。
容燈推開一步:“殿下說這話,找錯人了吧?”
李何歡一直站著沒動。
南歸蒼這才過去拱手行禮:“李大人……還請節哀,此事是我沒能提前預料到,眼下汴蒼城中各方勢力湧動,但我一定會為您找出凶手,報仇雪恨!”
李何歡負手立著,閉眼長歎,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許久後,他緩緩道:“那就有勞殿下了。”
容燈無視宵禁夜闖城門的事情已經被南歸蒼妥善解決,他準備了兩輛內裏鋪的很軟的馬車送他們二人回城。
醫丞的腰牌已經放好在馬車內,方方正正,還是用錦盒裝著的,容燈進去便看見了。
她嘴角揚起抹冷笑來。
不說話隻做事,這南歸蒼倒是撩得一手好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