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好一會兒,卻見那人還跟著自己,問:“你跟著我做什麼?”
“送你回家。”黑九說。
“我都不知道怎麼回去你會知道?”素天心自己都沒弄清楚自己這算怎麼回事兒,先前沒來得及問天君大人,道會散場以後天君便消失了。
“那就跟著我走。”黑九說完便走了,素天心一思考,連忙趕上。
“你這麼好心?”素天心問。
“順便。”
兩個多月來,李秋寧的日子過得並不如意。
毫無頭緒的功法,枯澀生僻的法訣,枯燥無聊的打坐,一無所獲的修煉,完全感覺不到氣機的身體,種種原因交纏之下,讓她由原本的興奮期冀到後來的暴躁惱怒,整個人戾氣大增。甚至私底下有雜役使婢竊竊私語:殊華苑那位仙師莫非走火入魔了不成?
殊華苑。
正在盤腿修煉的李秋寧倏地睜開眼睛,慍怒地一把搶過原本放於身側的磁青色薄冊,“啪”地一聲扔了出去。中間打翻了茶壺,撞碎了瓷杯,一陣叮鈴嗒啦作響。
門口的兩個使婢聽著裏麵的動靜,小心地抬眼對視,然後更加戰戰兢兢地作值。
李秋寧睚眥欲裂,咬牙切齒,還嫌不泄氣地又一腳踹翻了一個凳子,腳尖傳來的劇痛才讓她稍稍冷靜下來。
那日,她從鮑輕棠那邊取了功法回來以後,當晚就聽說鮑輕棠閉關了。不然,這兩個多月來,她也不至於修煉方麵連個請教的人都沒有,至今一無所成。至於無量頂的其他人,除了些凡人外,她卻是一個都不曾見到。
殊不知,是烏雲姍開了尊口,讓人都安心修煉著,省得橫生枝節,亂了鮑輕棠的計劃。而天門宮大師姐的麵子,誰敢拂了?因而一個個雖有些好奇,但也最多隻是神識掃上兩下,打量一番後便沒了興趣。再說,無量頂何其大,各人洞府相距甚遠,修士往來禦劍禦風也就分分鍾的事情。但若靠著肉身凡足,走上個幾天也不見得能見到人影。倒是讓李秋寧以為這整座山峰都是鮑輕棠一個人的,也就沒多想。
李秋寧稍微收拾了一下妝容,推開門,問:“鮑師叔可出關了?”
藍衣使婢低頭垂眼,微微弓著身道:“還未。”
李秋寧眉頭輕蹙,心思一轉,便向外走去。身後兩個藍衣使婢連忙跟上。
李秋寧拂袖,說:“我就隨便走走,你們無需跟著。”說罷,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兩個使婢一頓,便退回了原地。
李秋寧出了殊華苑後,就直接往烏啼閣走去。
一路上,沒了院裏的金烏陣,整個雪山群的寒氣就這麼撲麵而來。李秋寧放不下麵子回去找使婢討要上次出門時佩戴的那種暖石,隻能緊了緊身上披著的白狐麾,哈了口氣搓搓手,踩著步子快步走著,也沒了原本存著的賞雪折梅的心思。
等到了烏啼閣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凍僵了。
更氣人的是,鮑輕棠的烏啼閣根本就沒有雜役使婢,如今鮑輕棠閉關,整座烏啼閣的禁製全開,李秋寧根本進不了,隻能在雪裏幹等著。
李秋寧大喊大叫也不見有用,急得直跺腳。之後試著想要強行往裏麵闖,卻都被一層透明的光罩給攔了下來。她不信邪地四處打量起來,眼光在突然瞄到院外腦袋大小的一塊覆滿了雪的石頭後頓了頓,然後上前使了吃奶的勁兒將石頭搬起後一舉砸向光罩。
見到光罩被石頭砸得一緩,李秋寧正得意非常,卻見那處瞬間出現了數把光劍,直往她這邊射來,轉瞬就到了眼前。
李秋寧臉色煞白,冷汗直冒,想要躲開卻發現自己的腳跟生了根一般動彈不得。
看著即將把自己大卸八塊的光劍,駭得差些神魂離體。
就在生死一線間,一個形銷骨立的身影出現,持劍一橫一掃,所有的光劍俱都劈散。
李秋寧虛脫軟到在地,看著身前麵容冰冷,一身灰紗布裙的的烏雲姍,又羨又謝又嫉,心裏五味陳雜,說不清是種什麼情緒。而後才想起了什麼似的,道了句“謝謝師叔”又低下了頭。
烏雲姍什麼也沒說,冷眼掃過李秋寧後,取出一張碧紙,嘴巴快速地說了什麼,不聞聲音,而後手輕輕一捏,紙便化作紙鶴的模樣撲騰著翅膀,停在了禁製外。
烏雲姍一把拎過李秋寧,轉身消失在了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