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卻覺得很滿意,又轉頭去問趙琇。
趙琇微笑道:“臣女也知道皇家媳婦難做,心中也羨慕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日子。隻是若有朝一日,世子讓臣女失望了,臣女也不會如何。也許難過是有的,但日子還是照樣得過,守住自己的心,讓自己不要太傷心就行了。生活中還有許多可愛的事物等著臣女去發掘呢,倒也不必終生隻圍著一個男人而活。”
太後有些詫異,但隨即又笑了:“你倒是個灑脫的,不過這樣的想法很好。皇後若有你一半豁達,也不會落到今日的地步。”
趙琇笑而不語,她本就是這麼想的。人生在世,又不是沒有愛情就不能活了。皇後吃醋的最初,皇帝也沒納過妃子,是她自個兒沒事找事罷了。退一萬步說,就算皇帝真個納了妃子,違了當日誓言,她也沒必要把自己搞得這麼難看吧?兒子女兒,娘家親人,她似乎全都不在乎了,整天自怨自艾的,就算丈夫原本是專情之人,也會被她越推越遠的。
趙琇如今倒是相信,高楨對她一片真情,但就算是在現代社會,她也不敢擔保婚前彼此深愛的男人在婚後不會有出軌的一天,更何況是在這納妾合法的古代社會?她嫁的還是一個位高權重、有權隨心所欲地納妾的宗室貴胄子弟。就算高楨日後真的納了妾,她也沒辦法阻止。
但她不會讓自己因為嫉妒而變得麵目全非,大不了收回自己的感情,與高楨做一對相敬如“冰”的夫妻也就罷了。廣平王府這麼大,他們可以不住在一起,甚至一天都不必見一次麵,那樣的日子也不是太難熬。她可以找很多有趣的消遣來打發時間。
當然了,如今的趙琇尚處於熱戀期,理智上她會產生這種想法,但是在心理上,感情上,她極之期盼這一切不會成真。
太後對趙琇的想法表示了肯定,接著又轉向了其他人。她問汾陽王世子妃,世子妃結結巴巴地說了半日,就是想表達她是熟讀《女訓》、《女誡》長大的,知書達禮,會賢惠地侍候丈夫公婆,相夫教子,為丈夫納妾,開枝散葉等等。什麼妒忌呀,陷害小妾呀,妻妾爭風呀,忽略兒女教養呀,所有的這些都是不應該的,她絕不會做!
這話倒也不錯,就是中規中矩了些,還有些諷刺皇後的意思。也許汾陽王世子妃並沒有這個意思,但在場的人裏還有皇後的兒媳,這就顯得不太合適了。然而太後此刻正惱著皇後呢,李善文也自知皇後不占理,因此沒人說什麼。
至於其他兩位姑娘,說的話與汾陽王世子妃大同小異,比她略簡單些,還很小心地避開了所有可能會惹皇後一方不高興的辭句。不過趙琇留意到,那位傳說中是某位郡王妃外甥女的姑娘,說那話時,眼神似乎十分不以為然,看來是不讚同汾陽王世子妃的話,但當著太後的麵,又不好公然說出來。
趙琇低頭微笑不語,她都看見了,太後雖沒什麼表示,但太後身邊的心腹宮人,可是盯著那姑娘看了好幾眼呢,也許會不太滿意吧。
這個話題也沒延續多久,很快太後就覺得滿意了,重新提起了別的話題。趙琇等人正順著她的口風說些湊趣的話,便看見有宮人進殿稟報:“太後娘娘,皇次子跪在殿外,求太後娘娘開恩,還皇後一個清白。”
太後的臉頓時就拉下了,她不大高興地回過頭:“他又來了?這究竟是想要幹什麼?皇後明知道外頭才下了雪,還叫親骨肉來受這個罪,她也配做母親?!”
宮人不敢抬頭,隻伏在地上不語。
太後生氣地說“不見”,又要跟趙琇她們繼續說笑,不料沒過多久,宮人再度回轉,跪著向太後道:“皇次子說,若太後娘娘不肯開恩,他就在殿前跪到您點頭答應為止。”
太後拉長了臉,麵色十分難看。她的親信宮人立在她身後,小聲勸她:“昨兒皇次子已是跪了大半個時辰,皇上來了才把人送回乾西五所去,太醫診過傷勢,說是長久以往,必會傷及膝骨,日後極有可能會留下後患。今日才下了雪,皇次子又來……”
太後冷冷一笑:“他們母子也就是仗著哀家不忍心叫親孫受罪罷了!”
趙琇等人知道太後生氣了,連忙都站起身來,垂頭不語。
太後深吸幾口氣,對親信宮人道:“你去吧,叫二郎進來,哀家倒想知道,他想要哀家這個祖母如何還他母親一個清白?他拿著自個兒的身體來威脅祖母,卻把孝字放在哪裏?他母親縱容他行如此不孝之事,就沒資格跟哀家提什麼清白!”
話雖如此,太後到底還是允許了皇次子進殿。她囑咐趙琇等人:“你們暫且在這裏坐著,哀家一會兒就回來。”便轉身離開了。
趙琇等人麵麵相覷,心中都有些不安。她們坐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一句話也沒說,也沒心思吃茶或點心了,隻靜悄悄地傾聽著外頭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