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夫人對張氏歎道:“蘿姐兒她娘差點兒沒氣得暈死過去。好不容易把女兒嫁到謝家,因是禦賜的婚事,即使謝家敗落,也不好反悔,想著他們小兩口安安靜靜在京中過清閑日子,也就是了。做太子的舅母,聽起來也體麵。哪裏想到謝家小子會有這樣的膽子?我倒覺得這樣不壞,隻要他有真本事,日後能撐起家業,蘿姐兒才算是真正熬出了頭。隻可惜蘿姐兒她娘是讀書人家的女兒,想不明白這個理兒,為著蘿姐兒她爹答應了替女婿謀缺,生了他好幾天的氣呢,今日也是告病,連你們上門,她都不出來見禮了。”
張氏不由得念了幾句佛,歎道:“她是做娘的,心裏自然受不了。若她女婿真個去了遼東,蘿姐兒是跟著去呢?還是留在京城?若是跟著去,遼東苦寒,蘿姐兒嬌嫩嫩的小人,必會吃苦了;若是不跟著去,他們年輕夫妻才成親,就分隔兩地,不知要幾年才能團圓,也不是好事。”
“誰說不是呢?隻是咱們這些嫁了軍漢的人,誰不是過這樣的日子?”曹太夫人不以為然地說,“也叫蘿姐兒她娘知道,我們身上的高品級誥命,並不是風吹來的。”
趙琇在旁聽得目瞪口呆,連忙問:“曹姐姐怎麼說呢?她也讚成嗎?”
說起這個,曹太夫人就自豪了:“自然是讚成的,難為她小小年紀,又叫她母親教成個鵪鶉性子,竟也深明大義,懂得不拖夫婿的後腿。她還主動說要陪著去遼東呢,我也覺得這樣好。留在錦州好了,那裏離邊境遠些,還算安穩,他們夫妻有閑暇時要見麵團聚也容易。隻是蘿姐兒她娘還在生氣,不肯鬆口罷了。”
張氏畢竟也是嫁了武將的,連連點頭:“這是應該的,就算再苦,為了國家與百姓,也要咬牙撐過去。”
趙琇問曹太夫人:“您老人家請祖母與我過來,是要商量什麼事?若論起遼東邊境,我們家並不認得什麼熟人,倒是範將軍與廣平王府有些來往。除此之外,就是我秋葉姑姑的夫婿魯雲鵬了。他原是範將軍舊部,去歲被範將軍召去了遼東,今年初夏連秋葉姑姑與兒子都一並接過去了。”
曹太夫人笑道:“我正要跟你們商量這件事。我們蘿姐兒自幼嬌生慣養,去了遼東也不知能不能適應。你們家有熟人在那頭,還要請他們多多照看我們蘿姐兒呢。”
張氏忙道:“這是自然的。秋葉你也認得,她是個最穩妥不過的人了。我這就寫信給她。等蘿姐兒夫妻倆過去了,就叫秋葉和魯雲鵬好生照拂。蘿姐兒兩口子但有什麼難處,隻管跟秋葉說就是了,又不是外人。”
曹太夫人連忙謝過,心裏也安定了幾分。
七月初,謝襄飛帶著妻子曹蘿離開了京城,出發前往遼東邊境了。雖然他要擔任的隻是一個小小的六品武職,但這是他仕途的起點。他會珍惜這個機會,竭盡全力做到最好。
他騎馬走在妻子車駕前麵,路過建南侯府門前,轉頭看著那扇大門,定睛看了好一會兒,等到再也看不見的時門,方才轉回頭去,柔聲吩咐一聲車夫:“駕得穩些,別顛著了你們奶奶。”車夫應聲,車廂中的曹蘿露出了一絲羞澀的笑意。
一行人直往城門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