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巷子口,丁禹直奔西花街五十八號。
還差三天,鴻興印刷廠急需用錢。
雖說四胖代理冰沙積攢了幾百塊,但是距離印刷機的尾款遠遠不夠。
隻有增山進階這條線來錢最快,必須在他回國之前,擴大並穩住這條財路。
“吳老神仙,家裏還有裱好的畫嗎?有多少要多少,統統給我。”
吳老爺子歎了口氣,衝著裏屋努努嘴,他無精打采地告訴丁禹:“哪裏還有心思弄畫喲,昨晚又在天井裏唱了一宿。”
“老爺子不用擔心,長青哥誌向高遠,他隻是暫時找不到知音,心裏麵堵得慌。”
接著,他把早上跟梁倩菱提到的想法說給吳默聽,吳老爺子兩眼放光,抓住丁禹的手久久不肯鬆開。
“果真如此?世上真有這樣的女子?”
“老爺子我能忽悠您嗎?那姑娘鍾靈毓秀,璞玉歸真,能將山水風韻通過針線表現出來。”
丁禹取出句月娘的吳山春曉圖,他告訴吳默,這幅是句月娘練手用的,繃架上沒有完工的江山秋水圖才是真正的絕佳作品。
“針線乃呆板之物,不能渲染,她是怎麼做到這種暈染程度的?”
吳默驚若天人,托著吳山春曉圖愛不釋手。
發了好一會楞,他把吳山春曉圖放到八仙桌上,抓住丁禹的胳膊問:“小禹,方才所說,你是當真的?”
“當然。”丁禹得意的昂了昂頭。
“不妥不妥。”吳老頭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緊閉雙目捂緊額頭:“我家長青如何配得上這般女子?你莫要吊老夫的胃口。”
“哈哈哈,老爺子自謙過度了吧?依我看,蘿卜青菜各有所愛,長青哥在您眼中一文不值,說不定到了人家眼裏,就是當世呂布。”
“我兒真能跟那呂溫侯相提並論?”老頭眼睛裏精·光四射,那神情,就像深宮冷院裏的妃子突然看到了皇上。
他是真把句月娘看成當世貂蟬了,對丁禹提到的呂布格外在意。
“豈止呂奉先?長青哥才高八鬥,雄霸之氣直衝霄漢。就是那楚霸王項羽,和七步成詩的曹子建加起來也不過如此。”
這個馬屁拍到家了,吳老頭端起茶壺好一通狂飲,隨後將茶壺往八仙桌上重重一頓:“罷了,自打離開專諸巷,三十餘年不曾親自裝裱。今天讓你開開眼界,瞧瞧老夫手段。”
說完,他在閣樓上搭了把竹梯,讓丁禹把他平日裏畫著玩的畫作統統拿下來。
乖乖不得了,一卷又一卷,統統插在棉布袋子裏。粗略估算,不下兩三百幅。
隻可惜塵封已久,好多絕佳畫作都被老鼠啃壞了。
“不打緊,別說這些畫都是老夫親手所畫,就是那唐伯虎文徵明的真跡,老夫也能讓它完好如新。”
說幹就幹,老頭移開供桌,在牆壁上輕輕摁了一下。就聽到嘎吱吱一陣輕響,腳底下的金磚慢慢移開,一條黝黑通道出現在地上。
“跟我來。”
老頭順著烏漆嘛黑的台階走了下去,不知道他在哪裏摸了一把,暗道裏陡然亮了起來。
“老爺子,原來您家裏還有密道啊?”
“噓,不要跟任何人講。先父遍捐屋舍,唯獨留下這處宅院,為的就是能讓子孫後代有個安身立命之所。”
丁禹點了點頭,他明白老爺子的意思。
吳都這種地方,曆朝曆代都是高·官大賈晚年隱居之地。幾十年前很多富人遍捐家產,為的就是圖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