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梁倩菱住的地方,就是他爹丁文山二十年前花了八十塊錢買下來的。
麵積雖然小了些,但是獨門獨院,還有小天井,據說以前是布政使別院的西廂房。
西花街這一帶的房子雖然不及丁禹家院牆高大,但是粉牆黛瓦,屋舍儼然,估計以前是同一戶人家的宅院。
吳家跟外麵的街坊隔著一道紅漆月亮門,裏麵的大天井進深開闊,應該屬於大戶人家的內宅。
真沒想到,老爺子深藏不露。說他幼年時跟隨父親走街串巷,以箍桶為生,怕是內裏另有蹊蹺。
順著密道往下走,丁禹特地數了一下,旋轉實木樓梯,足足走過三十五級。
按照每級二十公分計算,三十五級台階至少七米。
地下室夠深的。
據吳老爺子介紹,他生於戰亂年代,大大小小的軍閥戰火不休。後來小鬼子禍亂華夏,父親修建地下室,就是為了讓家裏人躲避戰亂。
地下室裏燈火通明,推開壁櫥,還有書房、客廳和臥室。
尤其那間書房,麵積足有兩間臥室大小。
五聯漆木雙麵彩繪屏風將書房一分為二,外書房做出整排書櫥,內書房則是個裱畫的工具間。
裏麵燈光通明,水電俱全。
整麵牆用作掙板,左右兩邊各有兩排新風孔。
案台、晾架、玻璃桌……什麼都有,靠牆放著把人字梯。
“老夫十五歲進專諸巷,學的就是這個。如果能促成犬子婚事,以後山水蟲魚,老夫都可以畫出來。還是那句老話,但收兩百元,多出來算作給你的喜錢。”
“……”
丁禹剛想說話,被吳默揮手製止。
他說他這麼大年紀,畫畫純屬自娛,要不是為了兒子的婚事,裱畫這種事情他是萬萬不會做的。
“有勞老神仙。”
丁禹抱拳施禮,衝著吳默一躬到地。
老頭當場鋪開畫卷,在案台上托底、修補。別看他是七十多歲的老人,幹起活來比年輕人還要麻溜。
丁禹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兩張大托已經完成。吳默將木板豎起來,靠在人字梯上晾幹。
“明天下午過來取吧,一晚上弄個七八張不成問題。”
“老爺子,晚輩有個不情之請。”
“但講無妨。”
吳老頭豪氣幹雲。
“我想後天下午一起來取,能不能在數量上再多幾張?”
“你要多少?”
丁禹攤開兩隻手,在吳默麵前正反轉了兩下。
“噝……”吳默倒吸一口涼氣,嚴厲的目光盯住丁禹的眼睛接著問道:“如何一次要這麼多?人不可貪得無厭。”
“老爺子誤會我了。”
丁禹將周家叔侄怎麼幫助他,周洪喜還有三天就要支付印刷機尾款的事情統統說了出來。
吳默濃眉緊皺:“也罷,受人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不過這二十之數確實出不來,托底晾幹需要時間,就算老夫將裱畫手藝傳給你,沒有個十年八年的功力,你也上不了案台。”
“我來。”
門口牆壁上現出個高大魁梧的身影。
濃烈的酒氣,吳長青左手拎著酒壇子,右手抱著句月娘的吳山春曉圖,踉踉蹌蹌走了進來。
“此畫何人所繡?若能見上一麵,區區二十張畫,一夜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