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春豔氣鼓鼓地站起來,在窗台上提了小馬燈,去公共廁所裏上茅房。
那年頭就是這點不好,老房子上廁所的問題非常麻煩。不像王惠家住在新公房,抽水馬桶,隨便什麼時候都用不著出門。
“小點心,害怕就大聲喊。”
望著佟春豔的背影,周建軍提高音量,說了句玩笑話。
惹來佟春豔好一通罵,捏了隻小雪球扔到他們的酒桌上。
氣鼓鼓往外麵走,忽然看到不遠處的屋頂上閃過一條黑影。
嚇得佟春豔趕緊吹滅小馬燈,縮到牆角邊的陰影裏。
以前聽爺爺講過燕子李三的事情,可是這一帶住的都不是達官顯貴,有什麼東西值得飛賊光顧的?
就在她驚愕的同時,那條黑影猛地從屋頂上跳了下來,閃進胡同裏不見了。
佟春豔不敢動,小心髒“噗通噗通”跳得厲害,打算趕緊跑回家,又怕周建軍笑話她疑神疑鬼。
可是真真切切看到屋頂上的黑影,雖然他是背對著廁所放下跳下去的,但是無法保證,那個黑影會不會折回到廁所裏去。
怎麼辦?肚子裏咕嚕嚕地冒泡泡,晚上烤鴨吃多了,還喝了兩大碗腸肺湯。
“應該不會那麼巧。”
佟春豔一咬牙,壯著膽子,往廁所裏飛奔。
堪堪解開褲子,“犀利索羅”的響聲立馬傳了出來。
如釋重負的酸爽感,讓佟春豔暫時忘記掉害怕。她把小馬燈放在右腳邊,從褲兜裏摸出手紙,緊緊地握在手裏。
“噌”
廁所外麵一聲輕響,嚇得佟春豔渾身直冒雞皮疙瘩。
緊接著又是“噌噌”兩聲,好像是兩把菜刀蹭在一起的聲音。
隨即瞬間安靜下來。
大概過了兩三秒鍾,耳朵裏傳來熟悉的男人聲音。
“我九死一生把東西傳出來,你們想過河拆橋?”
太熟悉了,是莊齊名,化成灰都能聽出來。
兩張男人麵孔,幾乎同一時間出現在佟春豔的腦子裏。一個是被武警押下卡車的莊齊名,另一個是她和丁禹在枯葉林子裏救過的賈衛國。
兩個人實在太像了,除了眼神,其他地方幾乎別無二致。
莊齊名明明被槍斃了呀,被法醫捅過腦子,骨灰都被莊婷婷領回家了。
這個人的聲音和他們一模一樣,口音卻不是賈衛國的。
嚇得佟春豔大氣不敢出,她拚命忍住,把那種即將出來的感覺硬生生憋回腸道。
就聽另一個陌生的男人說道:“你到底是誰?那天在刑場明明看見你挨了槍子。”
“別廢話,老子若是挨槍子,能對上你們的暗號嗎?”
確確實實是莊齊名的聲音,佟春豔確定。
“那我也不能把東西給你,你對我們組已經不重要了。”
“放屁,信不信老子宰了你?”還是莊齊名的聲音。
“……”
另一個人沒有說話。
隔了半秒多鍾,莊齊名的聲音再次傳來,就聽他說:“宰了你就跟碾死隻蒼蠅那麼簡單,回去告訴你們組長,一號文件還在老子手裏。”
說完,又是“噌”的一聲,廁所外麵頓時安靜下來。
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但是佟春豔仍舊大氣不敢出。
她緊緊地咬住嘴唇,害怕發出任何聲響,因為她不確定,另一個人有沒有離開。
“春豔,春豔,死丫頭,掉糞坑裏出不來啦?”
是丁禹的聲音。
“小禹哥你別過來,我……我馬上好。”
佟春豔趕緊回答。
“廢話,小禹哥是那種人嗎?女廁所,半夜三更嚇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