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莊齊名的死,莊婷婷一直持懷疑態度。
那天在刑場,她看到從卡車上被押解下來的莊齊名。四道目光匆匆對視,莊婷婷心頭大驚。
不爭氣的她,當場昏迷。
但是莊婷婷心裏清楚,那個人絕對不是莊齊名。
她是在哥哥後背上長大的,莊齊名的每一個眼神,即使再細微的小動作,她都了然於胸。
莊婷婷確信,那種冰冷殘忍的眼神絕對不屬於哥哥莊齊名。
尤其在看自家親妹妹的時候,血濃於水,無法割舍的親情,不可能出現通過那種狠毒的眼神表露出來。
“春豔你跟我說,到底有沒有看見我哥哥?”
莊婷婷拉著佟春豔的手,忽然換了副和顏悅色的表情。
這種天壤之別的變化,讓丁禹心頭大震。
他忽然覺得,這個和佟春豔同樣年紀的小姑娘,變得深不可測起來。
“看到了,那天,我和春豔在一起。”
為了避免佟春豔露餡,丁禹截住話頭。
“丁大哥,我沒有問你,我想讓春豔親口告訴我。”
莊婷婷回過頭,連日來的家庭巨變,讓這個原本無憂無慮的花季少女的臉上,多了份出奇的淒美。
“是看到了……你問小禹哥好了,我和他一起看到的。”
佟春豔趕緊追上丁禹的腳步,她慌裏慌張地站起來,躲到丁禹的身子後麵。
“哦,我知道了。春豔你們回去吧,我和爹哪兒也不去,等哥哥回家。”
淒美女孩的臉上現出一絲微笑,她隻淡淡地回了一句,便再也不開口,扶著老莊頭進屋收拾去了。
佟春豔還想追進去,被丁禹拉住胳膊:“可以了,讓他們安靜一下,明天我們再來。”
回去的路上,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鵝毛大雪沒有停止的意思,把你能看到的世界,統統染成潔白無瑕的顏色。
周建軍已經能下地,他說該死的雪,並不是他想象中的樣子。
佟春豔嘟著嘴,埋怨周建軍少見多怪。她說每年這個時候,都是冰雪世界,除了滑冰堆雪人,並沒有想象中的樣子。
說完,她便去給邵洪哲洗臉。
這些天,都是她照顧邵洪哲。
小夥子狂奔八十裏,拉傷了韌帶。刀條讓他臥床休息,已經去學校裏請過長病假,準備過幾天帶洪哲一起回吳都。
“小禹哥,真要帶我和爺爺去吳都嗎?”
夜裏,佟春豔坐在堂屋門檻上問丁禹。距離離開京城的日子越來越短,往事象電影膠片似的在腦海裏不停地播放。
一時之間,萬般愁緒湧上心頭。
“以我的醫術,治不好老爺子的眼睛。俞大哥已經兩個多月沒有和小璐嫂子團聚,不想讓他來京城。”
丁禹和周建軍坐在堂屋裏,就著蒸羊羔蒸鹿尾兒喝小酒。
仿膳飯莊送過來的宮廷禦宴過於豐盛,頓頓敞開了吃,到現在都沒有吃完。
按照慣例,刀條每天晚上都要出去遛彎。
今天也不例外,反而出去的時間變長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你們說刀大叔去哪裏了?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呀?邵洪哲不理我,老給我臉色看。”
無憂無慮的小丫頭,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她抱住膝蓋,下巴頦趴在膝蓋上,呆呆地望著院子裏新堆的小雪人。
小雪人的麵孔正對著西廂房窗戶。
她抱了一床厚厚的被子,把邵洪哲的身體墊得高高的,為的是讓他一抬眼,便能看到院子裏麵的雪景。
“給點臉色怎麼了?要是反過來,這點臉色都算輕了呢。”
周建軍點了根香煙,把煙盒子推到丁禹麵前。
“跟你們沒說頭,就知道抽煙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