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有你這麼對孩子的嗎?到底放不放?再不放手你試試看。”
用周建軍的話來說,他二嬸劉娟出了名的護犢子,即使對周洪喜也不例外。
吳都男人懼內的多,周洪喜正是這樣的典型。
見妻子跑過來,他趕忙鬆開周建軍,扶住劉娟埋怨道:“你看你,這種時候還護著他。趕緊上床休息,別動了胎氣。”
話音剛落,周洪喜猛地覺察到說漏了嘴。
他一巴掌抽在自己嘴巴上,光禿禿的腦袋變成了火球。
“二嬸懷孕了?好像不大對勁。”
沒等周建軍說話,丁禹大步走了過來,不由分說,扣住劉娟的手腕子說:“二嬸,我給您把把脈。”
三根手指頭搭上寸關尺,丁禹閉上眼睛,凝神靜聽。
脈象不明顯,重按才有感覺,標準的沉脈。
“二嬸,您最近是不是經常趕到口渴,而且時不時伴有輕微的惡心,甚至嘔吐?”
“對對對,你怎麼知道的?”
沒等劉娟回答,周洪喜推開周建軍,搶先說了出來。
再看劉娟,她低著頭,臉頰上紅紅的,宛如回到了少女時代。
“二叔,這不是懷孕。趕緊帶二嬸去醫院裏查一下,可能是胃出現了問題。”
“什麼?小禹你不要亂說。”
周洪喜急了,虎著臉,狠狠地瞪了丁禹一眼。
“二叔您別急,容我問問二嬸。”
盡量放鬆語氣,丁禹問劉娟,這些天是不是經常感覺煩躁、口渴?還問她是不是胸悶、肋部偶爾會有輕微的陣痛。
劉娟說是啊,有時候幹惡心,什麼東西都不想吃。
“二叔,基本上可以確定,這種現象不是懷孕。最好帶二嬸去醫院檢查,俞大哥不在,內髒問題我也不是很懂。”
周洪喜不相信,說明明是懷孕的征兆,定慧寺掛單的虛無法師前天給劉娟把過脈,還解過卦。
“就這張卦?”
周建軍把那張夾在大悲咒裏麵的鬼畫符拿出來,狠狠地甩到周洪喜手裏。
上麵寫著:黴運不進家,孕子上上簽,什麼羅通拜帥,主孕生佳兒之類的吉祥話。
“二叔啊,你讓我你說什麼好?您老人家一世英名,臨了來了個封建迷信。”
氣得周建軍來回踱步,說,二嬸,你怎麼也跟著犯糊塗?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醫院檢查呀。
穿過百步街就是第一人民醫院,拿著檢查診斷書,周洪喜和劉娟傻眼了。
胃部痙攣性神經痛,因為時間拖得太久,有變成固定性陣痛的可能,建議立即住院治療,必要時手術切除部分神經。
“老頭子,都是你,聽遊方和尚的話,現在怎麼辦?”
聽說要住院,劉娟當場嚇傻。
活了五十年,還是頭一次踏進醫院的門。手術就是動刀子,這在老年人的觀念裏,是非常嚴重的事。
“別急,隻是胃部痙攣而已,沒醫生說得那麼嚴重。”
為了安慰老倆口,丁禹隨口說了一句。
沒料想被那個醫生聽見了,立馬把手裏的蘸水鋼筆往辦公桌上一拍,指著丁禹說:“胃神經痙攣不嚴重?這句話可是你說的?”
“怎麼了?是我說的沒錯。”
被人拿手指頭戳臉,丁禹有點兒不高興了。
先前等化驗結果的時候,在邊上看他給別的病人看病。發現這人老喜歡往嚴重了說,而且一直建議病人住院動手術。
“你是醫生,我是醫生?病人出了事,你能負責嗎?”
醫生是個暴脾氣,他指著丁禹的臉,態度更加囂張。
“就你剛才看過的這幾位病人,用得著動手術嗎?”丁禹也不是好相與的人,誰還能沒個脾氣?他轉過頭來對劉娟說:“二嬸我們走,俞大哥今明兩天就能回來,胃神經痙攣我雖然不是很懂,但是沒他說得那麼嚴重,讓俞大哥開幾幅中藥,頂多半個月就能恢複如初。”
“你……”醫生狂怒。
“你什麼你?有些事要我明說嗎?藏著什麼貓膩,你自己心裏清楚。”
“跟他囉嗦什麼?二嬸我們走。”
丁禹還想警告幾句,周建軍不耐煩了,把凳子踢到邊上,扶著周洪喜和劉娟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