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湛冷冰冰回視了一眼,“一會兒要去挖冬筍,你也一起去。”
阿遼摩挲了一下指尖,對上苻湛的目光,“看你藏什麼好東西呢,若是為了針對我,大可不必這般謹慎。”
畢竟,你不是我對手。
隱去的那句話,阿遼沒有說出口,怕折了小太子的麵子。
“你也太自以為是了。”
苻湛和他擦肩而過,不算友好的撞了他的肩膀。
當天下午薩樂君和苻湛好好體驗了一把做地主的滋味,對阿遼這個免費的長工是指東劃西。
折騰了兩個多時辰,冬筍沒挖到多少,心情卻是極好的。
任勞任怨的阿遼跟著薩樂君母子回到了小院,把負在背上的籮筐卸了下來,“還有什麼事兒要做嗎?”
“你脾氣倒是真好,變著法子折騰你,既不生氣也不懊惱。”
薩樂君其實挺佩服阿遼的,“我都懷疑,你到底是足夠隱忍,還是學勾踐臥薪嚐膽呢!”
阿遼卻說:“景皇後你想太多了,我做不了勾踐,你那小太子倒是可以試試。”
被無意中點到名字的苻湛望了過來,“怎麼試,莫非你有什麼好建議?”
“小太子向人請教總要給些誠意,這院子裏怪冷的。”
阿遼咳嗽了一下,指了指屋子,“不如進去慢慢談?”
“想得美。”
苻湛指了指小廚房,“去燒些熱水,一會兒幫忙把冬筍洗了,晚上要吃酸筍山雞湯。”
“那我樂意效勞。”
阿遼也不介意苻湛頤指氣使的態度,拎著冬筍去了小廚房。
薩樂君歪著頭,看了他一眼,“你可能想多了,村長是讓你來我們家幫忙幹活的,不是幫忙吃飯的。”
“……”
阿遼腳步一頓,難以置信的望向薩樂君,“景皇後沒必要這麼小氣吧,多添一碗水的事兒,我不吃肉,喝點湯還不行嗎?”
苻湛很有風度地笑了笑,“行,清湯一碗,本太子賞你的。”
當天晚上,阿遼才知道苻湛所謂的一碗‘清’湯是指什麼。
碗裏煮爛的雞肉和口感酥脆的冬筍被苻湛吃的一幹二淨,他將飄著蔥花的剩湯放在阿遼的麵前,還客客氣氣的說了一句,“請慢用!”
阿遼沒有去接那碗湯。
薩樂君和苻湛對視了一眼,此舉本就是為了刁難阿遼,試圖惹怒他,從他失控的情緒裏看出端倪而已。
“怎麼了?”
薩樂君故作姿態,“莫非是嫌棄這殘羹剩飯?”
她目光掠過阿遼,“也對,廉者不受嗟來之食嘛,可以理解。”
阿遼側過半張臉,回視薩樂君。他的側臉輪廓很有味道,即使留了過於邋遢的胡子。
“我一山村野夫,又不是名利場的氣節之輩,怎會嫌棄。”
他說完,臉不變色,將那剩湯一飲而盡。
“好喝,夠鮮!多謝你們招待了,天色已晚,有什麼活留著我明日再做吧。”
苻湛險些目瞪口呆,本就陰鷙的一張臉,此時更是晦暗難辨。
薩樂君驚訝之色轉瞬即逝,她起身送阿遼離開小院。
白雪掩映的夜漸漸吞噬了一切,薩樂君並不知道阿遼消失在她視線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將那碗‘清’湯吐了個幹幹淨淨……
“嗬,阿遼今晚的表現,讓我想起了韓信!”
薩樂君對苻湛說道:“當年韓信能受胯下之辱,如今這阿遼也毫不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