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將她的推測完全告訴了薛睿,毫無戒心。
“是極有可能,”薛睿猶豫道,“但是憑這幾樣,也不能十分確定就是他,你師父還有提過你那位師兄別的特征嗎?”
餘舒搖搖頭,“沒了,師父從不和我多說他的事,這還是喝了酒,才吐露了幾句,被我記下了。”
雖然沒有一樣確實的證據,但餘舒直覺告訴她,雲華就是青錚的大徒弟,錯不了。
“若他真是你師兄,你何不用你那卜人死運的奇術追算一番,看他是不是因為《玄女六壬書》才落得一死?”薛睿提議。
餘舒皺眉,道:“大哥不知道,我的禍時法則,確是可以卜人死因不錯,可是有三個條件,缺一不可:一要知道此人生辰,二要知道此人死時,三要有相同的禍事做為引子。這前兩條還好滿足,隻是最後一樣難了,如果他真是因為那本書死的,前無古人,我也算不出來啊。”
薛睿可惜地一歎,又覺得餘舒算不出來是正常,真是她能知盡天下死情,那就是活閻王了。
“那你打算如何,果真要遵循你師父的囑托,毀掉那本書嗎?”薛睿試探地問道。
餘舒臉上有些許的茫然和遲疑,但很快就消失不見,她冷靜地說:
“現在說什麼還早,待我弄清楚《玄女六壬書》上究竟藏著什麼,再作決定不遲。”
她是答應青錚要幫他毀掉那本書沒錯,但是擺在一切之前的,首先是她能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
薛睿什麼也沒說,隻是望著她毅然的神情,眸中閃爍著莫名之色。
***
飯後,餘舒拿著十公主的八字一個人上了樓。
薛睿沒有上去打擾她,就在樓下擺了香案茗座,燒水煮茶,靜心等待著一個結果。
樓上,餘舒洗手焚香,為求一個精準,用上了龍涎,甚至換上了一掛安神的白水晶手串。
室內隻留小晴一個侍婢研墨守香。
她將死者生辰列於紙上,對照死時,回溯到三年前——兆慶十一載,庚辰年戊寅月。
十公主出事在正月十三日,死於十四日淩晨。
.......
半個時辰後,紙上潦草,餘舒算出那兩日發生的禍事,停下筆,眉頭死死打了一個結,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她不信邪地翻開了《生死薄》,在上麵查找一番,經過幾件相同的案例,最後確認其實,驚訝地再也合不攏嘴。
十公主,竟是...這麼死的!?
她還是不能信,幹脆重新鋪了紙張,將十公主死期之前的日子一天推算過一天,務求一個真相。
如此一來,轉眼就到了傍晚,一直到小晴在窗下添燈,屋裏香味濃的人快睜不開眼,餘舒才一眼紅絲地從案上抬頭,手下厚厚一疊草紙,墨冷幹,她臉上是說不出的糾結。
對於十公主的死,她這幾日也有設想,但是萬沒料到會是這樣的起尾,這叫她如何對薛睿啟齒?
薛睿知道了讓他背負三年愧疚的真相竟是如斯,他又要如何麵對?
餘舒靜坐了半晌,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和符號,心裏對那素未謀麵人已先死的十公主,生出一股難言的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