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
餘舒一把抓起了桌上一摞紙張,用力亂揉成一團,丟進了腳邊空盆裏,隻抓了最後一張在手裏,冷聲對小晴道:
“拿到後麵燒幹淨了。”
***
薛睿一個下午不知點沸了幾壺泉水,眼看著天色暗下,餘舒還沒下來,他難免有一些焦慮,正打算到樓上去看看,就見眼前房門被人推開,餘舒走了進來。
薛睿立刻站起身,聲音裏有一絲他自己察覺不到的迫切:
“怎麼樣,算出來了嗎?”
“算出來了。”
餘舒臉色淡淡的,走過去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自顧自端起茶案上的紫砂壺,也不用杯子,就著壺嘴吸了幾口溫水。
薛睿見狀,便也坐了回去,一雙黑眼盯著她,雖沒有催促她開口,但那神情,分明是著急知道答案的。
餘舒喝著茶,嘴裏發苦,她一口氣將半壺茶倒進嘴裏,“砰”地一聲擱下茶壺。
“十公主不是被人推下去的,她是自己從觀海樓上跳下去的。”
薛睿眨了幾下眼,好似沒明白過來。
餘舒看得心裏不是滋味,隻好硬著心腸把話說清楚:
“十公主是自尋死路,她自己跳樓掉進湖裏,沒有摔死,卻因冬日傷寒,不治而亡。我算了三遍,不會有錯,不是瑾尋把她推下去,也沒人推她。”
話說到這份上,薛睿再不會聽不懂,英俊的臉龐漸漸僵凍。
“...為何?”
這一聲不知是問餘舒,還是問他自己。
為何十公主要在指婚之際跳樓尋死,還要嫁禍到無辜的薛瑾尋的頭上,臨死都沒說出真相。
為何?
這個答案,餘舒本不該知道,可偏偏她多算到一筆爛賬,窺破了一個難堪的真相——
“十公主出事前不久,曾犯桃花劫,乃是一個辛酉年所生,肖雞之男子,並非是大哥你。”
薛睿生於壬戌年,肖狗。
“不僅如此,她出事前兩日,又犯小人,這名小人,亦是一名肖雞男子。”
桃花劫,犯小人,兩重禍事,最易入死局。
“大哥,你不必負疚了,十公主不是因你之故才遭人陷害,否則我算出那致命的桃花劫,就該應在你的身上。可見你本是她良緣,卻是她人心有雜念,誤入歧途了。”
餘舒不願把話說的太難堪,未免薛睿知道真相後會難以接受。
可事實上,她也是把整件事思前想後推測了好幾遍,才拚湊出一個概率最大的真相來——
十公主應該是早就和一名肖雞的男子有了私情,不願下嫁薛睿,但又不敢公然違抗聖意,所以會出此下策:
她單獨將薛睿的胞妹薛瑾尋帶到無人的觀海樓上,再從上麵跳下來,造成薛瑾尋是凶手的假象。
十公主大概也沒想到她會真的喪命,她可能以為樓下有湖,摔下去隻是落水,定會有人及時救起她,至多大病一場,便能指認薛瑾尋加害她,從而逃脫這場婚事。
怎想她高估了自己的身子骨,一夜傷寒,竟真的香消玉殞了。
所以說,薛睿兄妹至今嚐到的苦果,不過是替一個女子的私心承擔了所有罪責。
真相,往往就是這麼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