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稱世家(1 / 3)

訂親隔日,餘舒就回司天監銷假了,她前前後後曠職了十多天,正趕上過年,倒是沒人懷疑她的去向。年後,坤翎局一下子清閑起來,大部分的官婚文書年前餘舒都發放出去了,坤冊一停再停,就變得無事可做。

文少安省吃儉用總算在城南買下一座兩進的小院,一見餘舒的麵就告知了搬遷的喜訊。餘舒的提攜之恩他無以為報,隻能盡心盡力地在她手底下做事,以求日後能將他受盡磨難的母親從文辰家接出來頤養天年。

餘舒落座後,他將剛剛沏好的熱茶擺在她伸手可及的位置,後退兩步小聲道:“屬下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

餘舒掀開茶蓋子,朝他揚了揚下巴,便聽他說起正月十三上燈那天,薛淩南跑到司天監要人的事。他當時就在監內,要比貴大打聽來的清楚得多,餘舒立即坐正了身子,讓他仔細說了一遍經過。

原來薛睿不見之後,薛淩南便一口咬死了是寧王府的人把薛睿綁去了,寧王因為十公主一案尚未判罪,被宗正司收押,薛淩南便理直氣壯地找到大提點理論,大提點為了安撫他,便將他帶到宗正司與寧王對質。

“我在宗正司認識有人,私下聽人說,寧王那天同薛相吵了起來,寧王非但不承認是他派人綁了薛大人,反倒怒罵薛相是亂臣賊子,嚷嚷著要拉薛大人一同去華珍園麵聖呢。”

這裏倒是和貴大說的有所出入,鬧著要麵聖的不是薛淩南,而是寧王。寧王害死了十公主,罪證確鑿,他哪來的臉麵去見他的皇帝老子,隻怕他是知道兆慶帝已經病入膏肓,他再不奮力一搏,就沒有機會了。

餘舒既知大提點決定要扶植一位傀儡皇帝,等待天命太骨問世。寧王首先成了棄子,九皇子劉曇背靠薛家也不作考慮,那麼剩下的人選就隻有八皇子劉鴆,和十二皇子劉贍,這兩人同樣是平庸無奇又母族不顯,即便做了皇帝,將來《玄女六壬書》卜算出的真龍天子另有其人,也便於推翻。

大提點會怎麼選呢?

餘舒沉思了一會兒,便放棄了揣摩大提點的心思,反正她是寧死也不會讓人拿她的孩子做什麼天命太骨,她也相信薛睿一定有辦法阻止她和景塵的婚事。

在那之前,她得為自己找點兒事幹。

文少安見餘舒突然起身,拿了披風就往外走,連忙上前給她卷簾子,邊問道:“大人這時候去哪兒?”

餘舒回頭對他一笑:“此前大提點交給我一件差事,我辦妥了,現去討賞。”

文少安而今多了些心眼,哪裏聽不出她話裏有話,卻沒有多問,將她送到門口便折回去研習他從太史書苑得來的講義,他時刻記得餘舒的諄告,不要虛度光陰。

......

餘舒到了太曦樓,大提點看到她和顏悅色的,不用說是對昨日媒人上門提親的事一清二楚。她便趁著他的好心情,求到他頭上——

“上回三堂會審,您也在場,我家祖上說起來也可稱作是易學傳家,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他老人家曾在司天監做過官,這事兒可以到太承司去查證,我家七代人出了兩位易官,曆經百年,且我身為一局副長官,論理,我餘家是足以號稱易學世家對嗎?”

大提點聽她扯了一堆話,最後竟是大言不慚要稱世家,隻當聽了個笑話,打趣道:“本座迄今還沒聽說過有誰一個人便敢擔起世家的名號。”

“怎麼沒有,我就擔得起啊。”餘舒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大提點挑眉問她:“你可知要稱世家,除卻那些條條框框,必先向司天監進獻一門獨門奇術,再來要繳納賦稅十萬兩,才能換來一塊世家牌匾。”

言下之意,你舍得獨門奇術外傳,你有這麼多銀錢嗎?

餘舒早就打好了算盤,此時便不覺肉痛,爽快道:“要說斷死奇術我進獻不了,可我不止這一門絕學拿得出手,至於那十萬兩銀子,我各處湊一湊便是。隻要您開口替我說句好話,別讓太承司的人為難我。”

這下大提點總算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地一門心思要稱世家了。他想了想,不好不答應,畢竟她老老實實地回京,和景塵訂下婚事,他總要打一棍子給個棗兒,她要名便給她名,她要利便給她利,若是她無欲無求,他反倒是該擔心。

“你既然求到我跟前,我就給你行個方便吧,太承司那邊我知會他們,等你湊齊了銀錢隻管去申報,不會有誰為難你。”

大提點給了餘舒一句擔保,她要稱世家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可餘舒心裏圖的,卻不僅是一個世家的名頭,她要借這個名頭開大易館才是真正的目的。薛睿將路都給她鋪好了,她怎麼能浪費他一番苦心?

* * *

餘舒一回家就被趙慧叫去,商量她出嫁的事。在趙慧看來,餘舒要嫁到公主府去,那無疑是嫁了高門,必要操辦一份豐厚的嫁妝,才不會被外麵人小瞧,可問題是餘舒現在是一家之主,她要是嫁人走了,這家要不要分?要怎麼分?

趙慧將她的顧慮和餘舒一說,餘舒想都沒想就道:“不分家,分什麼家,將來我就算嫁了出去,也還是餘家的當家人。”

整個餘家就她和餘小修姐弟倆,她要稱世家,必要一肩挑起家主的擔子,大安早有女戶的先例,她此舉稱不上是驚世駭俗,最多是惹人非議罷了。

果然,趙慧聽完不怎麼驚訝,隻是替她發愁:“你這麼要強,景塵公子不樂意怎麼辦?”

餘舒無所謂道:“他不樂意,大不了就退婚。”趙慧目瞪口呆:“退、退婚?!”餘舒看她臉色不對,連忙打哈哈:“我說著玩呢,他不會不樂意的。”

趙慧狐疑起來:“你和我說正經的,這門親事你到底中意不中意,怎麼我瞧著你一點不上心呢?你要是不情願,趁早就說明白,別等著木已成舟你再後悔,那可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