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國師(1 / 2)

江危央求江獨樓好久才得了出宮的允,借著江獨樓辦公事的借口來到珮親王府。屋子裏,江曄看著對麵的排位,連身都沒起。江危朝無字牌拜了三拜,然後從袖子裏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放在江曄麵前,“侍衛都被我遣開了,你現在殺了我為父報仇。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江曄連看也沒看,“謝皇上不殺之恩,怎敢造次。”他頹喪的坐在江曄旁邊,“我也不見得想當這個皇上,你一刀宰了我,我比什麼都輕鬆。”“皇上覺得我希望你輕鬆?”江危一愣,自嘲一笑,“好吧,那確實我還是活著受罪你更解氣。”動亂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迎來黎明,江危不能再出事,這已經是大邵命數的極限,再壓榨不出來。“你說,皇叔為什麼不直接登基呢?想來也沒人會反對。”這是這幾天裏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江曄冷笑,“得不到的人才向往。人對自己唾手可得的東西什麼時候在乎過?”他咬破了口中軟肉,“你不喜歡的東西,殿下就要喜歡嗎?”“那為什麼不給喜歡的人呢?”“因為喜歡的人都表現的太明顯了,這個世道,對想要的東西表現的太裸露的人,大都不會得償所願。”如果他們肯把自己的喜好再收斂一些,然後潛移默化地將東西收於囊中,那就不是“大逆不道”,而是“天意如此”。清高還是有道理的,這顯得他們總是正確的。江危這個角度隻能看見江曄的背影,以及一小半邊臉,他覺得江曄孤獨極了。以前他也高冷,也寡言少語不近人情,但他從不覺得他孤獨。他們之間好像隔了層什麼,再也回不到過去。江危坐了一會兒便悄悄起身,沒告別,沒驚動江曄,靜靜的離開。幾日後,柳蟄跟易老夫人跑了好幾趟,終於把江曄安置妥當了。晚上,她回府時已經掌燈了。天黑的越來越早,她離老遠就看見門口站著個白衣男人,快走幾步過去一看,還真是江獨樓,“你在這站著幹什麼?”他歎息一聲,頗有些委屈,“夫人回來的好晚,本王都快站成望妻石了。”柳蟄推著他進府,“你要等在屋裏等不行麼?還站在門口,也不怕被人笑話!”堂堂攝政王站在門口等媳婦回家,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他還要不要臉了?還怎麼積攢名望?江獨樓不以為然,“怎麼了?還不許等媳婦回家了?”她無奈扶額,“這一屆皇位競爭選手太不好帶了……”江獨樓推開房門,“對了,今天江錦年來找我,讓我把他的名字加在殿試上,還請我有空的時候教教他學問。”柳蟄差點平地摔,“什麼?他要入仕?”又一想,“是因為小侯爺?”他點頭,“老侯爺病了,臨到頭都看不慣他的紈絝勁兒,怕他帶壞小侯爺,大概他不跟小侯爺割袍斷義,老侯爺就得死不瞑目。”她覺得驚奇,打趣道:“沒想到他竟然會因為老侯爺重拾經書筆墨,浪子回頭,嘖,老侯爺這也算大功一件了吧?”江錦年這話還真不是說著玩的。十月二十三,江永棺槨下墓,舉國哀悼。十一月十二,殿試於國子監開考,連考三日。李太傅出題,南宮靜主考,江獨樓主審。十一月二十放皇榜,江錦年橫空出世考了個探花,震懾了整個華京城。最後王太尉上了封請辭的折子。“皇上有一顆仁愛之心,又有殿下輔佐,必為一代明君。老臣年紀大了,眼花耳聾,身子骨也不行了,恕老臣不能多陪皇上了。”王太尉撩衣擺下跪,一個頭磕在地上。江危離座親自把他扶起,“王太尉為國操勞,鞠躬盡瘁,到了該享天倫之樂的時候,朕不能不放。朕再賞愛卿白銀萬兩,讓愛卿衣錦還鄉。”“臣謝皇上隆恩。臣走之前,還有一事請皇上斟酌,不知皇上想好了沒有?”經他提醒,江危才突然想起來前兩天王太尉進宮見他,跟他提起了一件事,他轉頭問江獨樓:“皇叔居功甚偉,朕早有意為皇叔加封一品銜,正好王太尉要解甲還鄉,不如皇叔把這位置接了如何?”大邵本沒有攝政王一職,因此江獨樓的品階還停留在二品尚書令。文武百官聽了可都嚇了一跳。太尉可是管著軍政大權,江獨樓要是再接了這個,那可真是隻手遮天。江獨樓皺眉,“這恐怕不妥。臣已經擔了尚書省,萬不可再擔太尉了。”要他文武全攬?門都沒有!他還沒兒子,還不想過勞死在案牘文堆裏!文武百官鬆了口氣。可江危就發愁了,想來想去,把手一揮,“這樣吧,皇叔喜歡哪個,朕給皇叔騰一個出來。”這話說的可太狂了。一品銜一共沒幾個,這騰出一個來可還行?江獨樓一擺手,“不必,這事兒還是算了吧,臣不在乎這個。”王太尉心說:你不在乎,可是百姓在乎啊!這段時間不知道哪傳出來的閑言碎語,說江獨樓一人抵禦外敵護華京安危,到頭來還是個二品官,這不是皇家無情無義嗎?百姓什麼都不懂,哪知道江獨樓現在是攝政王?又誰知道攝政王是個啥?王太尉靈機一動,“皇上,臣想起一個官職來,不知可行不可行。”“愛卿但說無妨。”“本朝一直設有國師一職,隻是由於前任國師被施以絞刑,之後國師之位便空置百年。”他這麼一說,眾人都想起來大邵確實是有國師位的,貴及一品,位極人臣,掌管欽天監,於開國之初那是風頭無兩的重臣。不過這最後一任國師死的太慘,打他死後國師一位便沒人敢接這個職了,逐漸被取締。隆親王想起來這樁往事,拱手道:“皇上,當年的廣敬帝反對迷信玄學之術,先除國師而後廢官位,說來這前任國師也是冤枉。”江危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反正是給了他一個出路,他回頭問江獨樓:“皇叔覺得呢?”江獨樓無所謂一點頭,“聽著還行。”國師這名兒聽著就挺閑,是個日後辭官了吃閑飯的好去處。江危立馬就拍板了,“個人宗教信仰理當自由,我朝重設國師府,複立國師一職,位及一品,由攝政王淩王殿下擔任。”江獨樓兌袖而拜,“臣謝恩。”另一邊,柳府。老太君在柳畫屏的攙扶下走出來,看見柳蟄的一瞬間有點詫異,但很快就斂下了神色,微微躬身,“淩王妃也來了,難得淩王妃還念及舊情,願意回來看看。”“老太君此言差矣,”柳蟄撫著上好的狐裘皮毛,“本王妃對這沒什麼念想,不過是念著柳照文柳大人的恩惠,過來探探病。”若是給最不想見她的人排個序號,老太君絕對是第一。那是母女兩代的不順眼湊一起了。不愧是老太君,當麵被柳蟄掃了麵子也不見動怒,把兩個人恭恭敬敬的請進大廳,讓了上位,自己坐在旁邊。柳洛洛一進門就看見柳蟄施施然坐在了江獨樓旁邊的位置,地位比老太君還高了一頭,氣道:“柳蟄,你還懂不懂長幼有序?你算個什麼也敢發坐在奶奶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