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溪睜開眼睛,衝天的火光刺激著她的眼球,她覺得眼前一片氤氳,仔細地辨認後,才認出麵前的男人是傅雲琛。
回憶猶如開閘的洪水湧進腦海,那些不堪的記憶撕扯著她,遠比身上的寒冷和傷勢更讓她痛苦。
她嗆咳兩聲,水從胃裏吐出來,身體好受了些,可心卻更痛了。
她倒吸著冷氣,掙紮著想從傅雲琛身上下來,卻被他緊緊按住肩膀:“別亂動。”
他的黑眸在火光下映得很深,像是一片汪洋,深不見底,雲若溪直視著他,想看清他眼底到底是什麼,是失望?還是糾結?亦或者說是嫌棄?
可是他隱藏得很好,雲若溪什麼也沒有發現。
這樣的她,在他眼中還是從前那個雲若溪嗎?
她很疑惑,也不想去問,隻是覺得葉東的這個行為比殺了她更加讓她痛苦。
葉東是一個成功的男人,至少在為常薇報複這方麵,他做得很好。
雲若溪身上很單薄,隻是一條毯子,哪怕身旁有很大一堆火,她依舊凍得瑟瑟發抖,而傅雲琛身上,大抵也是濕的,被他抱在懷中,他身上的寒意透過毛毯刺激著她的肌膚,她皺了一下眉頭,看到他頭發還是濕的,發絲末端還有水珠在往下滴。
互相對視的同時,他發絲上的水珠也震顫著掉落下來,準確無誤地滴落進她的眼眶,她眯了一下眸子,覺得自己應該做一個決定了。
她掙紮兩下,從傅雲琛腿上站起來,她赤腳站在雪地中,寒意從腳底往上竄,仿佛能將她的心冰凍住一般。
她背對著火堆,臉頰半明半暗,看不透,更看不清晰。
她的嗓音喑啞,因為寒冷,同時也是顫抖的。
“我……先走了。”
她冷冰冰說著,話語比冬季的雪更讓人心寒。
傅雲琛的臉龐在火光下顯得恐怖駭人,那些溝壑中,似乎能看到當初被燒傷時的印跡,他的眸中似乎沒什麼表情,令人看不透,也猜不懂。
他沒有說話,雲若溪更覺得無地自容,她裹緊毛毯,垂眸凝噎著說了一句:“謝謝你來救我。”
話落,她轉身,毫不猶豫往前走,誰知道剛走出兩步,她的手就被握住。
她身體猛地頓住,跟著她動作頓住的,是她眼角兩行清淚,在火光下,顯得很是晶瑩。
她閉上眼睛,心仿佛被人扼住,一點點收緊,能讓她窒息一般。
她沒有回頭,就那麼站著,任憑雪地再冷,她也無動於衷,直到身後的傅雲琛開口,嗓音是低低的嘶啞。
“跟我回家。”
他說出這句話,讓雲若溪的心一滯。
他不在意今晚的事情嗎?
她還是沒有回頭,但晶瑩的淚水卻一直沒有斷,像珍珠在火光下閃爍。
傅雲琛推動輪椅靠近她,牽住她的手說:“今夜的事情,我會處理。”
他已經推著輪椅到雲若溪麵前,目光自上而下凝視著她,很執著。
雲若溪偏過頭,沒有看他,隻輕聲道:“我回不去了。”
傅雲琛不由分說,直接將她抱進自己懷裏:“沒什麼回不去的。”
他一邊說,一邊用自己溫熱的大手給她暖腳,她的腳上有濕氣,是那種刺骨的寒涼,他心中心疼,加重了手中的力量。
傅雲琛垂著眸,但視線卻還是避無可避的觸碰到她身上的紅痕,很清晰,很招搖。
他看了,心中一滯,手中給她暖腳的動作也頓住。
察覺到什麼,雲若溪抬眸看他,看到他的目光,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毛毯。
他赤裸裸的目光像是能將她身上的毛毯給撕碎,仿佛能將她溺斃,她垂下眸,心中隱隱作痛。
最終,她掙紮著起身,再一次站在了雪地中。
“我先走了。”
她說出這句話,心中的悲傷被無限放大,吞噬著她的心扉。
她轉身離開,傅雲琛卻再一次握住她的手:“我說了,我們回家。”
他語氣冷漠,手中的力量很大,似乎能捏碎她的手腕一般。
雲若溪回頭,雙眸中盛著淚水,火光在她的眼中炸開,像是轉瞬即逝的煙花。
她和傅雲琛對視著,一者眼中是淚,一者眼中是幽暗無邊的深邃。
怔愣許久,雲若溪問道:“雲琛,你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