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房本來是過去的廢棄小學改建,蓋了修車廠的小操場,還有旁邊的兩層教學樓,靜悄悄的一片寂靜。
我給楚老板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一個好聽的女聲。
女人在電話裏說:“是小奇吧,老楚昨晚加班修車到淩晨兩點多,你是過來拿車的嗎?”
“是的,我就在廠門口。”
“你稍等,嫂子這就給你開門。”
過了五六分鍾,一名頭發隨手挽在腦後,穿著大衣,踩著雪地薛的漂亮少婦,從教學樓那邊走了過來。
女人白嫩光滑的臉上,不施粉黛,眼角帶著細微的魚尾紋,但皮膚緊湊。
說二十五吧,有魚尾紋。
說四十吧,一般二十五六的女人,皮膚都可能沒她好。
看來這又是一個不簡單的女人。
想想也對,仵作秦家,縫屍匠甄家,侉子手楚家,在這人碰到一個奇怪的女人,也不用太意外。
女人拿遙控打開電閘門,我把皮卡開到原本停放的位置。
下車,走到女人兩米開外說:“一大早麻煩您了,真不好意思。”
“別您啊您的,真要算的話,你可以喊我一聲師姐。我過去是一名獄醫,專門給死刑犯做身體和心理檢測。剛參加工作那會,沒少得到陳師傅的指點……”女人拿著靈車的鑰匙遞過來。
過去我爸開靈車跟刑場有接觸,相互之間有交際很正常。
我接過鑰匙,不經意的跟她的指尖碰了一下。
溫暖的手指頭,稍微有些冰涼。
大家也沒在乎,但她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我停下的皮卡。
我回頭看了一眼皮卡說:“鑰匙就在車上,您檢查一下,看車有沒問題?”
“這可是老楚的愛車,雖然老楚腿腳不好,打退役起就沒辦法開這全手動的車了,但保養的極好。你開著,車感咋樣?”
“改裝過的吧?前後驅動的皮卡,我還是第一次開,很野。這要是上草原抓盜獵,絕對是一匹良駒!”
“空著也是空著,你楚哥說了,你要是覺得還行,可以拿去帶個步。”女人打開皮卡,抽下了車鑰匙。
“我要是奪其所好,那就真不懂事了。”我瞅了一下廠房那邊說:“我八點要點到,那個……”
“嫂子差點忘了,你還有事。都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薑鶯。不嫌棄的話,喊我鶯姐就好了。”
她領著我走到廠房門口,廠門打開。
我試了一下車子,沒有問題,感激了幾句臨走前說:“修車的單子,發到A1那邊就可以了。”
“路上慢點開,要是工作和生活中碰到了什麼事情,不怕來麻煩你哥嫂啊!”薑鶯亭亭玉立在車窗兩米開外,關心的囑咐弄得我感覺很別扭。
說人家熱情過頭吧,算是世交,可以理解。
說可以理解吧,哪有又是送車,又是打包票幫忙的?
最古怪的是,我能夠聽出來,人家是真心送車,真心願意幫忙。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我想不出來,問題在哪兒?
我開車靈車,回醫院的路上,腦子裏回放著跟薑鶯接觸的過程,忍不住想到了一個奇葩的可能。
車啊!
楚哥,腿腳不靈便,沒辦法開了。
車是男人的第二個老婆。
莫不是楚哥受傷之後,夫妻那方麵也不行了,讓嫂子獨守空房,他自個也過意不去。到外麵找個人呢,也不適合。
我忽然聯想到了這個奇葩的可能,趕緊拋開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專注的開起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