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雖然不是帝京城本土名門,可知名度一點不小,甚至在嶺北自成一派,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勢力之一。
盤踞嶺北本土多年,基本上,嶺北是他們的後花園。
而陸家老家主陸朝風,更是當世第二刀客,曾經一把刀,硬生生為陸家殺出了一條稱王稱霸的血路。
“賊子沈卓,正當我等是土雞瓦狗嗎?不殺你,不足以平民憤,我陸朝風願意一馬當先。”
“我這一刀,你擋得住嗎?又敢擋嗎?”
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隨之站了出來,單手負後,仙風道骨,頗有高人風範,給人一股深不可測的感觸。
他趁著沈卓短暫失神,沒有防備的前提之下,率先出刀了。
明明基於偷襲,三言兩語卻將自己塑造成了正義之士?
“偷襲都偷出成就感了?我不在這些年,你陸朝風越活越像一條老狗了?是不是欠收拾了?”
“哧!”
一道形似電弧的光紋,猝不及防殺入場中,速度飛快,就像是一道驚雷,瞬間打飛了陸朝風的戰刀。
等眾人定睛一看,全部神色古怪起來。
這竟然是一柄柴刀?
一柄真正用於砍柴的,陳舊的柴刀?
“誰?”陸朝風齜牙,回頭望去,空無一人的長安道,不知何時,出現一位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粗布麻衣,肌膚黝黑,長相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眼神,燁燁生輝,讓人印象深刻。
“你是什麼人?”
“這沈卓犯了眾怒,已是公敵,我等代表天下人鏟除他……,你識相的,就老老實實待著,別自誤。”
陸朝風故作瀟灑,依舊單手負後,擺出一副高人的風範。
“眾怒?你,代表天下人?”楊盡忠嗤笑,他揉揉自己並無胡須的上嘴唇,“你這種老狗,也配代表天下人?”
“天下人需要你這種道貌岸然,隻會玩偷襲的廢物東西代表?你拍拍自己的臉,問問良心,配嗎?”
陸朝風,“……”
三言兩語,譏諷的陸朝風原本雪白的臉頰,轉瞬間,青筋暴跳,漲紅一片,張口閉口他是一條老狗,簡直欺人太甚!
血脈噴張。
恨欲狂。
陸朝風一大把年紀了,什麼時候,被這般嘲諷過?何況,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公開嗬斥?
一時間,這位老輩江湖齜牙咧嘴,恨不能當即生吞活剝了楊盡忠。
如此關鍵階段,大家難得一鼓作氣眾誌成城,尤其是他好不容易邁出去第一步,為大家樹立了好榜樣,豈料,來了一個攪混水的?
妨礙了自己的好事也就算了,還張嘴閉嘴嗬斥自己是老狗?真當他陸朝風是土雞瓦狗,隨意欺負的?
“陸老,您是什麼身份?何須,與這等無名之輩計較?讓我來。”
“我親自結果了這個混賬東西,給您賠罪。”
一位年輕男子雙手拱起朝著陸朝風作揖,隨之踏步而出,望著楊盡忠來時的路,目光逐漸凶狠起來。
楊盡忠緩慢獨步,動作輕盈,宛若漂浮在大江中的一葉輕舟。
從年少時成名,到短時間成為天下第一刀客,再然後割斷過往,徹底隱姓埋名,楊盡忠離開這座江湖,太久太久了。
若不是前不久,陪著蘇儀登門造訪沈家,他這位刀客,可能在很多人眼裏,早已經死了。
畢竟,音訊全無數十歲,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相國生前交代於楊某,若是有朝一日,你北天王有什麼難過去的檻,務必讓我出一趟山。”
“所以,不請自來了。”
楊盡忠這句話,是衝著沈卓說的。
沈卓沒吱聲,其實早也料到,畢竟老相國和自己私交還不錯,唯一可惜的是,老相國臨閉眼的時候,自己沒能在身邊,親自送他一程。
隻不過,這簡短兩句,於在場的人而言,猶如天雷灌頂,尤其是陸朝風,以及要代陸朝風教訓楊盡忠的年輕人。
本名為魯傑的年輕人,已經非常明顯的退了一步,臉色更是青白幻變,十分後悔自己當出頭鳥。
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口中提及了相國。
相國何許人也?
其實,在國都,在大眾心裏,由來隻有一個人,哪怕他前不久過世了,因為在他之後,國都方麵便取消了相國這個職位。
蘇儀!
這個家夥竟然是蘇儀身邊的人,貴為相國,身邊豈會有凡夫俗子?
再聯想,蘇儀在生前,曾經造訪過沈雕寺,那時候,陸蛟龍準備南下圍殺沈卓,於是,蘇儀果斷帶了一個隨從,拜訪了沈家這位家主。
自此,沈雕寺便徹底斷了南下的念頭。
傳聞,蘇儀帶的那位,極有可能是,有資本與沈雕寺五五開的存在,具體身份,卻從來隻有沈雕寺心知肚明。
所以?
這是同一個人?
那位,曾經陪同老相國,前往沈家的神秘男人?
“你究竟是誰?”陸朝風警惕過來,目光如火炬般,在楊盡忠的身上一陣掃視,他心裏,隱隱有了股不好的預感。
莫非……
“你陸朝風這麼多年,之所以自詡為第二刀客,不就是因為我?”楊盡忠收回自己的柴刀,背在身後,淡淡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