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太子遙遙觀望,見得這一幕,整個人都變得振奮了起來。
他原本以為,自己的父親,早已沒了當年的魄力,也沒了強勢手段,去對付這個年輕的北天王。
現在看來,自己對父親的了解,還是過於膚淺了。
想來也是,畢竟是陸地蛟龍,曾經號稱地表最能打的男人,又豈會是什麼浪得虛名之輩?
區區一個沈卓,在別人,甚至在自己看來,是個難纏的對手,但之於沈雕寺,也許並不能成為隱患。
一旦讓沈雕寺起了傷心,天王老子來了,今天也得跪。
“我父算是這三十年來,帝京城最能打的存在,你沈卓才多大?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嗎?”龍太子先前憋屈壞了,現在稍微有了優勢,便忍不住,站出來對沈卓一陣冷嘲熱諷。
隋陽也是點點頭,感慨道,“女婿是念他,好歹是自己的骨肉,所以,多少有點顧忌和憐惜。”
“無奈,這個混賬東西過於狂妄自大,不識好歹,既然,自己鐵了心尋死,那就別跟他廢話。”
不論真假,但確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場的烏合之眾,也似乎在這一刻,再次找到了主心骨。
隻要沈雕寺不敗,隻要沈雕寺麵對沈卓,不落下風,於他們而言,就是一種保障。
屆時,沈雕寺振臂一呼,他們這群烏合之眾,百分之百要群起而攻之。
所以,沈卓現階段的處境,並不好,他將再一次直麵舉世無敵的局勢。
“你能走到如今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稱之為萬中無一都不為過。”
“何必,鐵了心與沈某硬碰硬?但凡你今天點點頭,從今往後,麵對你的注定是太平路,甚至,你我還能冰釋前嫌。”
沈雕寺在提及冰釋前嫌的刹那,語氣稍作停頓,不過,還是表達出了自己此時此刻的,真實想法。
畢竟,沈卓現階段所取得的成就,讓沈雕寺都備感震驚。
若是他們父子二人能夠冰釋前嫌,尤其是沈卓,徹底放下內心的仇恨以及執念,假以時日他們父子聯手,別說這帝京城,這片天下,都是他們沈家的。
沈雕寺抬起頭,仿佛,已經看見那令人振奮的一幕,普天之下,以沈姓為尊,而他們,可以毫無顧忌的俯瞰人間,震懾人間,生生世世享受著榮華富貴!!!
沈卓漫不經心的擦去嘴角溢出的鮮紅血跡,他是一個有潔癖的人,身上哪怕多了一丁點塵埃,都會讓他倍感不舒服,又何況,這掛在嘴角的鮮血?
似乎還不滿意?
漫不經心抽出一塊隨身攜帶的濕巾,他就這麼緩慢的,旁若無人般,擦拭著自己的嘴角,動作纖柔,豐神如玉。
無論是在場的人,還是那些數之不盡的旁觀者,都心知肚明,若非幼時的痛苦經曆,從而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也許,這帝京城,就會多出一位世家子。
“母親由來便是一個愛幹淨的女人,所以,小時候,每次吃飯都要洗手,否則,上不了桌。”
“久而久之,我也留了這麼個習慣,無論日常還是出門,都要保證自己幹幹淨淨,不然,我會渾身不自在。”
他攤開五指,將肩膀上的又一縷塵埃,撣去,隨之慢悠悠感慨道,“你看這條蛟龍,它又威武,又……”
一抹鮮血,毫無征兆的從沈卓的口腔裏噴湧而出,此刻,他連站立都搖搖欲墜。
沈卓起先一愣,隨之,露出一縷無奈的笑容,笑自己,終於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收拾自己的儀容了。
鮮血染紅了月白衣袍。
也讓他的肌膚,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
這一刻的沈卓,不再風姿綽約,也再也沒有當年的意氣風發,曾經的沈三郎,終歸是敵不過歲月的侵蝕。
“你說,我這樣的狀態,還去幻想什麼假以時日?還去幻想什麼,十年,乃至二十年之後,我在何方?”
“我的歸宿,很早很早,早到幼年時,就已經注定好了。”
沈卓自言自語,是不是人之將死,都習慣於回顧,曾經的過去的,注定已經回不來的歲月?
他想去了幼年時,躺在母親懷裏聽著搖籃曲的日子,也想起,和素容初次認識時的畫麵。
同樣想起了,曾經在杭城念書階段的短暫時光。
那些歲月裏,他其實,真的忘記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仇恨的種子,幻想著有朝一日,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過完餘生。
平平淡淡,普普通通。
可是……
轟!
一道突如其來的大雷,在雲端炸裂。
漫天雲彩在這一刻,被徹底的攪爛,宛若一層層油墨,從天際,傾瀉下來。
沈卓頂著沈雕寺磅礴的殺意,又一次邁出了自己的步伐,虛空在這一秒,共振,嗡鳴,肉眼可見的撕裂痕跡,就這麼清晰的,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內。
沈雕寺目光憤怒,眼底早已噙滿血絲,他聲嘶力竭的咆哮道,“混賬,你鐵了心要找死?”
長安道盡頭,一處無人察覺的隱蔽角落,青龍,孤,以及師姐,沉默的,緊張的,觀察局勢。
相較於青龍,孤的淡定,師姐整個人開始焦躁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