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平平順順地過了幾天。
縣衙裏跟現代連續劇不同,沒什麼大案可辦,都是些鄉鄰摩擦的糾紛,公務倒忙得厲害。
剛到三月下旬,州府便來催五月的雜稅,加上朝廷新派發的稅目,林林種種也有好多樣。有按人頭的、按地皮的、按實用地的、按村鎮規模、按駐軍情況的等等等等……
“別叫夏縣衙門了,就叫稅務局吧。”
開個玩笑,不過沒誰知道該怎樣笑。好吧,我又冷了。
衙役多起來,身家清白夠格造冊入役的,就有十來位——稅務的事情可以不用自己跑腿。衙門的支出也因此爬上賬麵,用的都是從李縣丞手裏摳出來的錢。
這麼說來他也挺倒黴,前麵遇到齊雲天排擠,好不容易可以自由撈錢了,又被張緹給盯上。
難怪他最近又瘦了。
今天早上吃過飯,我就圍著張緹繞圈:“張大哥,你氣色越來越好呢。”
“哪裏……”張緹咳嗽一聲,“為什麼秦小弟看得張某毫毛直豎?”
“有麼,這是充滿愛民之心的慈祥眼神啊!”
張緹露出惡寒的表情:“就你那歲數還慈祥,省省吧……有什麼事快說,在下要去前麵做事了。”
“叫住張大哥,自然是有事情商量啦。”我笑道,“金老三的糧隊今天過縣城,張大哥別去湊合啊。^^君堂首發^^”
聽我這樣叮囑,張緹奇了:“米價鹽價還有最近的紙張,秦小弟不都摻和得起勁麼。金爺的車隊可是大買賣!”——
我那是政府調控你不懂的。
“柴米油鹽都是小事,唯獨金老三地生意不能碰。他們買賣做大了,不知何時翻車沉船,搭上去就難脫身呢。”
“……”張緹不以為然地移開視線,歎氣道,“好吧。就照東家說的辦。”
正說著,衙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巨響。
我倆出去一看,原來是不知哪個倒黴的家夥走路沒留神。絆在喊冤鼓的腳架上,連鼓帶人翻倒在門檻外。我剛去的時候還好,那人還能爬起來,結果他手一抬,袖勾住另一邊的架,把銅鑼也給拽下來,正砸在他腦門上。
隻聽鐺地一聲,他這回真地栽倒不動了。
“呃……”
圍觀衙役無語,搬開木架。把人給抬進堂裏。
阿青掐掐他人,沒反應,把脈又似乎還活著,拎起來搖晃,那人倒渾渾噩噩地呻吟了一聲,又沒動靜了。
我急忙把人從他手裏救下來:“別弄了,去請大夫!”
“這哪兒來的叫花啊……”張緹嫌棄地看著那人的破衣爛衫,捏著鼻。躲到房柱後麵去。
唔,仔細看,來人確實穿得寒磣了點。還沒入夏呢,就穿單件了,衣服上麵還有好幾個破洞,腳上也沒布鞋草鞋,足底都是泥和血泡。我搬動他地手臂,一塊木牌從腰間滑下來。
“來人。把他送到西院客房。再燒一鍋水。”
張緹吃驚道:“東家,你真的要愛民如?”
我低聲道:“沒看到那人腳脖往上多白淨麼。更何況還有這個!”
燙金木牌上,赫然現出幾個字:禦命巡務司薄史!
禦史啊!
這個倒黴孩居然就是傳說要來巡察的禦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