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城急救中心]
呂旭知道的便隻是這家醫院,這也是最近最好的醫院,呂旭顧不上黑簫,衝進醫院的急救大廳。黑簫則被門衛盡全力擋在門外,黑簫十分聽話,被阻之後便到一邊蹲著,雖說是狗,表現的也是富有人性的。
“醫生、醫生。”呂旭背著小龍在大廳叫著。值班護士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背著一個渾身血紅少年,深知道這人傷得不輕,立即招來護士推著急救車過來幫呂旭將小龍平穩放在床上,護士用最快的速度將床推進急救室,而呂旭則被拒在門外等候處,一身是血,而且渾身是水,氣喘籲籲地他禁不住過大的勞累,跌坐在椅上,雙眼無助地看著天花板,猛地,呂旭臉上閃過一層莫名的痛苦。接著,他麵容緊皺,雙手在顫,不住地顫,呂旭的喘息不斷地加粗,麵上不住有汗水和著雨水滴落,蒼白的臉讓他顯出一副病態。一邊咬著牙,一邊閉目忍受著這常來的痛楚。
急救的醫生也火速趕到,最後一位正巧看到了呂旭的表情,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個孩子似乎有病,他走過來問:“同學。”呂旭忍痛睜開眼。
“你哪兒不舒服?我給你看看。”那醫生說罷便走過來。
“不用了,剛才跑得累了點,休息一陣就沒事了。”呂旭坐起身顫抖麵上抖得厲害地說:“醫生,我求你救救小龍,好嗎,他不能死。”淚流了。
“你放心,我盡力。”那醫生深知急救室裏的人傷勢嚴重,便也不耽誤,向急救室走去。呂旭目送他進了急救室,又重重地倚在椅上,不住地流汗、喘息。渾身在抖動。他在忍受痛苦。漫長的痛苦讓他忘卻了時間,不知不覺的,也已是好幾個小時了,急救也馬上結束了。
“吱”急救室的門開了,幾位神情疲憊的醫生走了出來,為首一個中年人向外問:“傷者家屬在嗎?”
呂旭筋疲力盡聽到喊聲,也顧不上痛苦,站了起來,聲音嘶啞地起身道:“我是。”
“你跟我來一下。”醫生向自己辦公室走去步履蹣跚,呂旭移動著似乎灌了鉛的雙腿,跟了上去,身形有點搖晃。
[李醫生辦公室]
李醫生示意呂旭坐下,轉身去倒水。經過手術,李醫生也是疲憊不堪。呂旭的神色給了李醫生一下直覺——呂旭並不健康。
“你神色不對,出什麼事了嗎,你是不是有什麼病?”李醫生遞過水,呂旭接過來,神色慌張。
“醫生,我沒事,小龍怎麼樣了?”呂旭著急的樣子讓李醫生不能再瞞。
“情況很不樂觀,”李醫生坐在對麵道:“傷者左臂雙骨折,身體多處擦傷,流血過多,最嚴重的是,傷者頭部被嚴重撞傷,頭骨有幾道裂紋。”
“有什麼危險嗎?”呂旭著急地問。
“有。”李醫生肯定了呂旭的猜測,“他現在處於昏迷狀態,腦部充血,我們準備再給他進行一次手術,手術的難度不算很大,成功率也很高,費用也不算太貴。不過,手術之後,他很有可能處於昏迷狀態。”
“手術不管用嗎?”呂旭疑惑問。
“手術隻是為了清除他腦中的積血,手術後沒有傷口,對於他算是清除記憶障礙的作用。”李醫生說道。
“他會醒嗎?”呂旭問。
“隻要手術成功,隻要他的腦中不充血。”李醫生道:“你回去把家長叫來辦理相關手續。”李醫生從桌上找來一張紙寫著幾段話。
“可是”呂旭為難道,他馬上靜下心想小龍出事的原因一定與家裏有關,他第一直覺是不能讓小龍的爸爸知道,便也不考慮後果道:“我來辦吧,我們家長不在上海。”
“你……”李醫生質疑。
“沒問題,我是他哥哥。”呂旭找了個借口。
“好,去護士台辦相關手續。”李醫生遞過紙,呂旭接過來看了一下,揚臉問:“需要輸血嗎?”
“對,傷者失血太多,為防止在手術中休克,必須適當輸血。”李醫生答。
“我是O型血,抽我的吧。”呂旭不假思索道。
“你?”李醫生更詫異。
“我們兩個人的錢不太多,能少一分就少一分吧。”呂旭道。雙眼中滿含乞求。
“你要這麼做,我也不攔你,你去血檢室化驗一下。”李醫生又寫了一張。呂旭接過來用疲憊的笑容謝了李醫生。
[血檢室]
呂旭的血被抽出了一些,被護士們三兩下熟練地製成了玻片,一個中年婦女接過在高倍顯微鏡下觀看,呂旭一邊看著,濕透的頭發貼在額上。
過了一會兒,中年婦女轉頭說:“你的血液樣本裏有不名病菌,不能作傷者輸入血液,你最好去專門的病菌檢測所查一下,病菌的繁殖性很快,你要慎重對待。”
聽了女醫生的話,呂旭心裏明白自己也有病,他征了一下,又愣了一下,也不去追究便站起身謝了女醫生走出血檢室。
[護士站]
“辦住院手續。”呂旭一臉愁容將李醫生寫的條遞過去。護士長看了一下遞出一張住院表,說:“填上它。”
呂旭接過筆在家屬名稱中填上“呂旭”,在家屬關係中填上“兄”在傷者名稱中填上“呂小龍”,在所屬單位寫上“上海音樂大學特招器樂班”遞過去。護士長接過後又填了其他內容對他說:“繳住院費、搶救費、輸血費、手術費、特殊護理費,一共一萬三千塊。”
“一萬三千塊?”這個數字無疑是個天文數字,呂旭從家裏帶來的錢總共不到三千塊,不夠零頭。
“對,傷者住的是特殊病房,用的是腦活素,再加上其他費用,一共一萬三千塊。”護士長道,他似乎看出呂旭的困難,“要不,我們給他再安排便宜點的病房,減少腦活素,不過那樣傷者的傷勢恢複得很慢。”
“不用!”呂旭一聽這馬上叫住,低頭想了一下,抬頭道:“護士阿姨,我能呆會兒繳嗎,我這就回去拿。”呂旭雙目中是乞求,一臉的病容。
“可以。”護士長笑道。
“謝謝。”呂旭轉頭跑下樓,衝入電梯按下“1”。幾秒鍾後,門開了,呂旭跑了出去。“喂!”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這狗是你的嗎?”呂旭轉頭一看,見一下護士指著牆角的狗。
“是。”呂旭答道之後叫了一聲:“黑簫,回家去。”見黑簫飛奔而來,也向大門外跑去,心急火燎,沒時間停留。
呂旭知道,他雖然和小龍沒有什麼關係,大可以不管,但是一種責任感讓他不覺要竭盡全力去救小龍,他知道,他必須這麼做。他也知道,完全可以通知**風,自己大可以不必擔負這嚇人的“數字”,但他沒有,他知道,一但讓**風知道,小龍又會重新返回充滿“戰爭”的家,這樣的一幕還是出現,他不能再讓小龍受到傷害,仿佛他的降生就是為了小龍。他沒有錢,他唯一的財產,唯一能夠擔負起小龍昂貴醫藥費的財產就是祖上的紅斑竹簫。呂旭跑著,耳邊不斷地響起趙凡的一句話:“三萬多,三萬多。”他也不曉得為什麼這樣做,他若做了,將對不起死去的父親和祖上的列宗。但他放棄了這些,他覺得,他必須去救小龍。很難有這樣的人看得起他,對他好,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小龍死去……
[居住的小屋]
呂旭在深思中不覺衝入小屋,重重地撞開門,將藏在衣箱底的紅斑竹簫翻出來,衣服散了一地,他頗有心事地看著竹簫跑了出去,他心中默默地向父親呂江道歉,求呂江原諒他,衝出門,他回頭叫一聲:“黑簫,看家。”便衝下小山坡。黑簫則聽話地停下了狂奔的腳步,目送呂旭下山,轉身回去,蹲在門口。
[急救中心護士站]
“阿姨。”呂將一遝用牛皮紙包住的錢遞過來:“交住院費。”
護士長抬頭一看,大吃一驚,“你哪弄來的?”他不相信,呂旭獨自一人可以弄來這不是小數目的一萬三千塊錢。
“賣了些東西。”呂旭並不說明。
護士長不多問,點了錢,開了收據,她不願瞟到呂旭的臉:蠟黃中是慘白。介於職業病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便道:“你手伸出來一下。”
呂旭不明白什麼,停了一下,伸出手。
護士長用切脈手勢按住呂旭的腕處,呂旭驚愕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