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馨蓉跪在驍幽殿正殿裏,麵色慘白,身體輕顫,似被殷祁佑麵上那深沉的殺氣完全驚駭住了!
她的身邊,宮女小艾也如秋風掃落的枯葉一樣,渾身亂顫著,臉上不斷有冷汗冒出,她怕得甚至牙齒都在打顫!
“誰指使你這麼做的?”冷冷的,殷祁佑開了口。
沈馨蓉聞言,隻是一徑地搖頭,並不是她善良地想為太子脫罪,實在是她承受不起與太子苟合的又一樁罪狀!
“不說?”黑眸裏閃過一絲寒咧的殺氣,殷祁佑突然怒喝一聲,“把這宮女給我拉出去淩遲處死!”
小艾一聽,嚇得頓時昏了過去!沈馨蓉想為她求情,正欲開口卻被殷祁佑下句話搶了先,“別著急,她先走一步,你過會兒就會去陪她了。”
心下猛然一顫,她抬眸,正對上殷祁佑氤氳著陰鷙的雙眸。她心愛的男人,這會兒竟是恨不得她碎屍萬段的眼神看著她,甚至那冷冽的眸中連一絲一毫的感情都沒有。她到底在堅持什麼?她到底在妄想什麼?為了這樣一個連一點在意都不肯施舍給她的男人,她甚至連身體都不惜豁了出去,她到底為了什麼?
一抹淒愴的笑容在唇邊綻了開,沈馨蓉這會兒總算是嚐到欲哭無淚的感覺!
“是誰指使的你?老實招來,說不定我還可以饒你不死!”事實上,殷祁佑心中已有了備案。放言這深宮之中,處處與他作對的除了那個男人還有誰?隻是,他需要一個人證,需要一個可以徹底擊垮他的人證!
沈馨蓉垂頭不語,是默然也是漠然。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就讓她在他麵前再保留這最後的一點尊嚴吧!
“不肯說?”嘴角含著森咧,殷祁佑麵色恍若鬼刹般黑青,“那就沒有留你活命的必要了!來人,拉下去五馬分屍!”
五馬分屍?甚至連全屍都不讓她保全?
“且慢!”殷祁弼適時走了進來,一臉正經地看了看跪地垂首不語的沈馨蓉,他擺手將幾名侍衛又趕了出去!
待殿中隻剩下他,殷祁佑與沈馨蓉三人時,他才開了口,道,“三哥,這次的事顯然她並不是主謀。雖然她有她的可惡之處,但是念在她最後關頭良心發現的份上,是不是應該給她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然,這件事若傳了出去,人家會說我們皇室不講人情的!”
“所以呢?我就該放了她嗎?那誰又放過幽璿,誰又放過我的孩子了?別忘了,我的孩子就是間接死於她之手……”想到那個無緣來到世間的苦命孩子,他雙手霍地攥成拳,在椅子扶手上狠狠地敲打著。
“三哥,你冷靜點!”殷祁弼看不下去,正要上前去勸卻被殷祁佑一個掌風給擊了回去。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璿璿她到現在都還昏迷著,如果她醒來知道孩子沒了,你想她會有多難過……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這個可惡的女人……你說,我該如何原諒她?啊?”殷祁佑瘋了一樣的嘶吼聲,震得殷祁弼耳朵嗡嗡作響!但他不敢抱怨,畢竟,這種事發生在誰身上,誰都會難過欲死!
殷祁弼沉默了……眼角耷聳下來,他愛莫能助地看了沈馨蓉一眼!怪隻能怪她太貪心,不是自己的愛情卻硬是探求,才會落個今天這步田地!唉……
如蝶翼一樣的長睫輕輕顫動了幾下,龍幽璿眼睛睜開的一瞬,因為光亮的刺激而瑟縮地又閉上了一會兒,再睜開時才總算是適應了這刺眼的光芒!
眼睛雖然睜開了,意識雖然清醒了,她卻寧願沉睡著……哪怕就這麼長睡不醒,她也甘願。至少,那樣,她無需麵對這空虛的隱痛與深沉的絕望……
‘吱呀’一聲,門被推了開,同樣悲痛的眼兩兩相望,一時間,空氣中都似乎蔓延著那無盡的哀慟!
“你醒了!”走至床邊坐下,殷祁佑刻意裝出的若無其事,其實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眼睛眨了又眨,龍幽璿不言不語的模樣一如上一次險些小產的時候,殷祁佑不禁緊張地眯起兩眼,“璿璿,別傷心了!”雖然知道這句勸慰很無力,可他實在說不出其他話來!
兩人之間陷入了長長的窘默,直到門外傳來太監的聲音,說太後要請殷祁佑過去議事!紙包不住火,看來這件事已經傳到太後耳朵裏去了!
“璿璿,你先躺會兒,我去去就來!”伸手本是要像過去一樣拍拍她頭的,可滯在半空中良久,還是終未落下!
空蕩的房間一如她此刻的心……被長睫輕掩住的眸漆上一層晦暗的色。綿長而又幽深地歎了一聲,龍幽璿不顧剛經曆小產孱弱不堪的身體,勉強下了榻!
打開衣櫥,上次吵架被她裹起的包袱還好端端放在那。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冷嘲的弧度,她竟然連收拾都省了!
慢吞吞的,她將包袱取出,複又想想,背著包袱太引人注意,可能更難走得出這皇宮!不如幹脆淨身出戶,她有手有腳,應該也餓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