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飾店的門檻,黎童和周蘭剛跨出來。

今天算是買爽了,黎童活了三十年,從來沒有哪一次能這麼隨心所欲的看到什麼買什麼,甚至都不用想自己到底花了多少錢。

貧窮限製了她對快樂的多種想象。

一路上,她和周蘭有說有笑,直到看到將軍府金光燦燦的牌匾,她才恍惚想起自己好像是出來找死的。

而就在前幾十分鍾那個擺滿首飾的櫃台前,她放棄了這個念頭。

果然,女人都是善變的,她也不例外。

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百裏燁也這麼善變。

前一天三朝回門還被黎胤之送了菜刀,今天就跑出去跟人家喝得爛醉如泥,兩個人勾肩搭背出現在將軍府大門口的時候,黎童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跟在身後的碧雨一臉生無可戀,看到黎童的時候,覺得天都要塌了。

他本以為黎童會鬧起來,卻沒想到黎童招了幾個下人過來,一邊一個,將快要粘成連體人的她大哥和她丈夫拆了開來,一個送客房,一個送主臥,濃糖水一人一杯灌了個徹底。

全程,黎童連臉色都沒變一下,像是習慣了。

碧雨仰起頭,看向赤衣躲藏的地方,隻見一片赤紅色的衣角飄了出來,緊跟著沒多久,一雙眼睛偷偷露了出來,衝他眨了眨。

那雙眼睛裏,滿是血絲。

嚇的。

這日子,都不好過啊!

百裏燁的酒量其實不錯,但奈何拾花樓裏的酒喝著甜後勁足,他和黎胤之倆人喝了足有二十幾壇,老鴇怕出事,不得已將人請了出來。

照顧醉酒人士這種活計,黎童以前常幹,順手就接過了羽簾遞過來的濕毛巾,一邊輕輕擦蹭著百裏燁通紅的麵頰,一邊替他脫去鞋襪,抱著他沉重的雙腿往床上放。

她沒讓碧雨幫忙,畢竟碧雨已經看上去跟快要去世沒什麼區別了。

羽簾端著清水,安安靜靜站在一旁,沒什麼存在感,但眼神之中對百裏燁的愛慕之意卻是明晃晃的,讓黎童沒辦法徹底無視她。

“羽簾,你去歇著吧,明兒一早煮好醒酒湯。”

“夫人……”羽簾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黎童一個眼刀飛了過來,冰冷刺骨,她打了個哆嗦,端著洗臉盆二話不說退了出去。

她是真怕了這位夫人不開心就鬧自殺的行事作風了。

等著羽簾消失在她眼前之後,黎童才開始替百裏燁解外衣,隻是百裏燁太重,黎童光是脫他一件外衣就累出了半身汗,她後悔了,早知道還是讓羽簾來。

算球!

黎童將被子一抖,直接扔在了百裏燁身上,自己卻抱著枕頭和被子去了榻上,喝成這副鬼德性,晚上估計也是起不來的了,今晚應該可以做個好夢。

可是萬萬沒想到,百裏燁竟然半夜醒了。

他的眼睛適應了一會兒黑暗,就看到黎童小小的一團縮在他睡的榻上,而他自己卻躺在床上,床邊的小幾子上還放了一杯白水,瞧著是給他解渴用的,心裏不知怎麼有那麼一瞬間的暖意流動,悄無聲息,遍布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