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童已經適應了黑暗,甚至還能看到些朦朦朧朧的影子。
頭頂的瓦片自剛才扔下饅頭之就一直沒有再掀開,但黎童知道,看管她的人一定還在外麵。
時至如今,她能夠確認對方暫時沒有想殺她的心,但如果百裏燁不從,或許她也就到此為止了。
黎童清楚得知道對方為什麼綁走她。
她摩挲著站在原本是門的位置邊,手中拿著發簪,門雖然被釘死,但縫隙還在,外麵的那層黑布隻是為了阻擋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自己所在的位置,但若門開了,黑布就不成問題。
她失蹤,對方肯定會告知百裏燁,即便不說,百裏燁也很快就會明白她出了問題。
會有人來找她。
黎童小心翼翼地將發簪插進縫隙之中。
碧雨被百裏燁留在酒樓外麵,心中默念著時間,手指因為焦躁而微微帶著顫抖,時間一到,他不再猶豫,隻抬頭看了一眼那酒樓破爛的牌匾,握著長劍劍鞘轉身離開。
彼時,賀源還在徐二給的宅子裏訓人。
連銳神色肅然,坐在一旁的台階上,手中兵器皆已被卸下,他知道自己不對勁,原本也牢牢按著,可後來見了血,便有些放縱,現如今聽賀源苦口婆心地說著那些人命無辜之類的話,他不由得有些淒然。
他也不想變成魔鬼,可那血好似毒,讓他上了癮。
仇人皆早早過世,他連個複仇對象都沒有,心底裏的陰鬱在那深山中日漸積聚,沒有發泄的地方和機會,便熬到了現在。
那些道理,他何嚐不懂?
碧雨來的時候,賀源正口幹舌燥地捧著茶碗灌。
“收拾收拾,事情有變,都跟我走。”
“怎的了?”
連銳抬起頭,看碧雨一臉急色。
那邊話音甫落,牆外頭猛然摔進來一抹狼狽的身影,連銳握著拳站了起來,眼眸之中殺氣盡顯。
他聞到了血腥味。
可再定睛一看,那身影竟是熟悉的人。
碧雨同樣望過去,待看清之時,眼瞳微顫,這是頂替連銳跟在赤衣身邊保護夫人的暗衛,怎如此狼狽?
“赤衣呢?”碧雨衝過去,一把將人從地上拽起。
那人咳嗽了幾聲,唇角旋即淌下一串血珠,似是受了很重的傷,斷斷續續地從口中流出一行字:“夫人被擄,赤……護衛遭襲,不知所蹤。”
碧雨隻聽得周身一片寒涼。
“如何會遇襲?對方多少人?你是如何回來的?”
那人吐出一大片鮮血:“五六人,功夫皆與我等平分秋色,是赤護衛護我。”
賀源還想再問些什麼,可那人已經眼睛一閉,厥了過去。
“如今你打算怎麼辦?將軍可有應對之策?”
賀源抬頭看向緊咬著牙關的碧雨,他知道碧雨與赤衣的關係,他二人是一同從深山裏出來的,互相扶持,互為後背。
連銳看著他,亦不作聲。
碧雨忽而抬頭,眼眸之中遍布血絲,如同泣血一般低啞出聲:“連銳帶人去找赤衣救夫人,賀副將隨我去找將軍。”
“夫人在何處失蹤?”
“徐氏酒樓。”
連銳應下,見賀源也點了頭,領著人將兵器還給了連銳之後,語重心長道:“小心行事,切莫衝動。”
“明白。”
臨走前,連銳看了一眼已經迅速收拾好情緒的碧雨,心下隻覺駭然,能如此控製情緒不為所動,他到底是比不過。
連銳挑了幾個人,又去原先賀源說過的鋪子裏選了幾個人,轉身就撲向徐氏酒樓。
雖然在來的時候心裏就已經有了準備,可到的時候發現樓中空空如也,別說徐淩了,連個小二的影子都瞧不見,連銳麵色深沉,一抬手,身後眾人皆四散搜尋。
他原先還想著,對方即便擄人,也不該如此明目張膽的大動作,卻不料對方直接來了個釜底抽薪,將酒樓整個控製了,如今別說是夫人,就連著酒樓東家恐怕也遭了毒手。
連銳心中微沉,他是知道這酒樓背後是誰的。
如此行徑,那就是要撕破臉了。
徐淩一直為百裏燁所用,雖然入了翊城之後,兩人交集頗淺,尋常人壓根想不到他二人之間的關係,可逼迫著百裏燁的那些人卻是清楚的。
幾人將徐氏酒樓翻了個遍,仍是一人未見。
連銳直覺這裏還沒翻到頭,又令人仔仔細細又找了一遍,就連地窖也沒有放過。
“有嗎?”
“沒人。”
“沒有。”
“小二一應人等全不見了。”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