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漢找到鄢之利,正是他從墨西哥與眾女友團聚之後,春風得意,一見葉漢劈頭就說:“葉先生,都啥年頭了,還玩什麼賭博,幹脆把錢都交給我投資股票,保證你穩賺錢!”
葉漢認真道:“之利,我是來拉你入夥的,什麼股票,沒辦法跟開賭場比!”
鄢之利知道勸不了葉漢,隻好說:“我這人不合適開賭場,也沒多少興趣,蘿卜白菜,各有所愛。算了,我也不勸你玩股票啦。”
目前葉漢正需要一個具備實力而日後又不會與自己爭權奪利的搭檔,鄢之利正是這種人,他當然不會放過:“之利,你說錯了,你不僅是個語言天才,交遊廣泛,而且頭腦精明,擅長商務,這些正是搞賭場的必備素質。你從前曾經跟我有過口頭協定,你不要推辭。如果你擔心賺不到錢,我可以打保票。”
鄢之利苦著臉說:“其實我並不是怕賺不到錢,而是擔心功夫又白費了。真的,我早先就說過,你鬥不過泰興公司的。雖然傅老榕不在了,但傅、高兩大家族的勢力還在,無論財力、物力,還是上層關係,我們哪裏是人家的對手?”
葉漢冷笑道:“你太高估他們了。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能贏的,他們若真是財大氣粗,為何主動提出讓我入股?”
“真有這種事?”
“我什麼時候說過大話了?你總該知道,前一輪的拚殺我差點把高可寧拉下馬來。當時是白理覺舍命庇護他,否則我早就入主賭業了。現在的新總督深惡痛絕不正之風,泰興公司再無孔可鑽了,在平等的條件下,我有勝他的把握。”
接著,葉漢把如何驅走白理覺、他的建議怎樣被馬濟時采納的事詳述一遍,最後說:“之利,我是在賭場過了大半生的人,要想出人頭地,開賭場是最好的途徑。現在葡國批準澳門為永久性博彩區,日後發展的步伐將會更快,機會一旦失去,你我將終生都悔之莫及。”
經葉漢一說,鄢之利不免動心,但他的心情仍然是十分複雜的。他雖然想發大財,也知道在澳門開賭確實能發大財,但仍有不少顧慮:一方麵他對賭博業興趣不大,難以煥發出熱情來,不能憑熱情去做的事,對他來說絕對是一件苦差事;二來活在這世上,鄢之利感興趣、能吊起他無窮熱忱的,一是賽車,二是女人。消受這兩樣東西,一要時間,二要身體,而開賭場是很纏人的事,真要幹起來,時間就不能由自己支配。不過,如果既能賺錢,又不必出多少力,那倒是一樁兩全其美的好事,便說道:“葉先生,我可以投資合股,不過,我對賭博這玩藝不太通,到時候……”
“這不要緊。”葉漢岔斷道,“我會盡心盡意把實情告訴你。”
鄢之利連連擺手:“我是說到時候我可能沒太多時間插手賭場事務,最好是像當初高可寧與傅老榕一樣。”
葉漢竊喜,他需要的正是那號合作夥伴,便說道:“這個問題不是很大,我葉漢是什麼人你應該知道,做出來的事絕對比傅老榕合理,財務方麵一是一,二是二,不可能有含糊不清的地方。”
鄢之利鬆了口氣:“葉先生說到哪裏去了,你是什麼人我當然最清楚,合作的事沒問題,什麼時候需要錢投資,隨時都可以拿出來!”
“慢,”葉漢皺眉道,“投資的問題那是另外一回事,說不要你管事並非什麼也不必管,世上哪有這種便宜。萬事開頭難,現在你必須頂天立地和我一起設法把賭牌拿到手,這才是關鍵的關鍵,而且也不會耽誤你太長的時間玩女人。”
鄢之利突然問道:“怎麼個合作法?”
“六四分股怎麼樣?”
鄢之利咬著嘴唇想了片刻點頭道:“這個問題不是很大,你出力多,多兩份股也未嚐不可。那你說,我們第一步該怎麼做?”
葉漢揮著手說:“我主內,你主外,我們兵分兩路。”
“什麼叫‘內’,什麼叫‘外’?”
“‘內’就是我坐鎮澳門,負責協助律師草擬投標書,爭取馬濟時的支持,隨時掌握泰興的動向;‘外’就是利用你的外交天分,親自去葡萄牙首府裏斯本一趟,設法打入內部,提早掌握競投新規章,然後采取相應措施。下輪的競投時間快到了,你必須抓緊時間——最好是立即出發!”
“那我就立即出發。”鄢之利說著真要起身。
“慢,”葉漢止住道,“我還有兩件重要事情交代。第一件,這次行動必須保密,絕不可以走漏半點消息,一旦讓高可寧知道,他會千方百計想辦法破壞的;第二件,我要派一位助手跟你同行,時刻不離左右!”
“你這是什麼意思?”鄢之利跳起來,“是不是對我放心不下,從一開始就要派心腹監視我?”
葉漢照直說道:“你這人我太了解了,別的都沒得說,但有一樣對你最不放心——你太愛玩女人了!”
鄢之利臉上的表情鬆弛起來,說:“葉先生,你吃哪門子醋喲,鄢某承認好色如命,可江湖道義還是懂的,‘朋友妻,不可欺’,我敢打賭,鄢某玩過的女人絕對和你扯不上半點關係!”
葉漢仍然認真地說:“我怕你把大事給誤了。”
鄢之利聽得明白,訕笑起來,說道:“就是帶了助手去,要泡洋妞還是照泡呀,他總不敢把我的雞巴給割了。”
葉漢嚴肅道:“我給你派的助手,她雖不會割你的雞巴,看你敢不敢在洋妞身前把它掏出來!”
鄢之利總算完全明白了,哭喪著臉說:“葉先生,你也太缺德了,幹這種事,是有意折我的壽呀!好吧,好吧,下不為例!”
葉漢給鄢之利選的“助手”叫賀麗麗,鄢之利暫時惟一的太太。
第二天,鄢之利偕太太賀麗麗回到香港,第一件事就是利用香港的關係,直接打入裏斯本,這樣就少走很多彎路,辦起事來得心應手。他首先來到最初打工的香港國民收銀公司,找當年提攜過他的英國老板希尼斯。希尼斯說他與葡國政府官員沒有直接交往,但他提供了一條線索,他有位在華盛頓當律師的朋友和美國外交部關係密切,可以請他通過美國葡萄牙領事館,打聽有關情況。
鄢之利請求希尼斯立即用電話聯係,不到半個小時,希尼斯的律師朋友告訴他,有關澳門賭業專營權審批事務,現在由葡國海外部負責,但是如果想查詢審批賭牌的具體細節,必須親自去裏斯本,他可以提供關係。
鄢之利於是向葉漢彙報,然後偕太太賀麗麗悄悄起程,繞道西班牙,轉抵巴黎,故意給人造成他們是外出旅遊的錯覺。
鄢之利飛走後,葉漢就開始和律師鄧成高起草投標書,暗中收買人打探高可寧的動靜,一邊又在等待鄢之利回來。
高可寧這邊,由於對新澳督失去信心,似乎沒有太大的行動,但葉漢預計到,在暗中,他們的活動一刻也不會停止。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高可寧並非善類。
一個星期天,葉漢把狗仔約到國際酒店,向他詢問裏斯本的情況。
狗仔苦著臉說:“漢哥,現在不比以前啦,伯多先生提出不能再幫我們,馬濟時不比白理覺,更何況他人在澳門,對裏斯本的情況不甚了解。”
葉漢說:“他手下經常有人回葡萄牙,你幫我打聽一下,像賭牌的審批機構具體是哪個部門,另外還有白理覺回國後的情況。”
“這兩個問題我已經替你打聽到了。”狗仔搔著頭說,“白理覺回國後去了海外部工作,海外部正是審批澳門賭牌競投的機關。漢哥,怎麼會有這麼巧,莫不是白理覺專門為對付你,才去了海外部?”
葉漢吃了一驚,覺得這問題十分嚴重,如果狗仔的情報準確,這一次競投又是凶多吉少。因此,他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對狗仔說:“你再去多問幾個人,證實了再轉告我。希望這些隻是謠傳。”
狗仔離去後,葉漢又記起馬濟時說他不了解葡國政府內幕,如此說來,謠傳不會假。白理覺能當上澳督,憑這一點足以證明他在裏斯本還有一定勢力,去海外部工作也隻是他個人選擇的問題。
很久,狗仔從澳門監獄打來電話,證實白理覺確實是在海外部工作,具體負責修改審批澳門賭牌競投章程。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葉漢聽到這個不幸消息之後,泰興公司被他收買的探子向他報告,高可寧已知道他和鄢之利合作,並派邱老六盯梢鄢之利,已經飛往裏斯本,同時還負有與白理覺接洽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