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帝雖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小兒子骨子裏除了隨性散慢,還透著幾分邪氣。

隻是這三年來,他一直對自己頗為恭敬,沒想今天竟然為了一個女人竟讓自己如此難堪,不禁怒極攻心,腦子門一陣發黑,拿起桌上的墨盒又一次的往他身上砸去。

燕軒珹竟和上一次一樣不躲不避,硬是生生的又挨了一下。長袍滲出了血,緩緩下淌。

崇仁帝本來還要再動手,看見那血,竟是難以再下手。

他如年老的猛獸,發出了一聲絕望的低吼。

頹然的坐回龍椅裏,隻得用手撫著額,拿手遮住眼睛,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隻是那微顫的聲音讓人聽出了滿滿的無奈與失望。

“你母妃說的對,你就是一條瘋狗,一條若不能順意便不分好歹見人就咬的瘋狗!”

燕軒珹聽到這話,咧嘴一笑,“不錯,我就是一條瘋狗。但是別人不做出不順我意的事,我不咬人!你們在將我丟棄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一天這條瘋狗是會回來咬人的!”

崇仁帝聞言轉過頭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半晌,又把頭給轉了回去,嘴唇緊抿,是滿滿的無可奈何。

“我知道,你恨你母妃,恨你五哥,也恨朕!但,有些事情不一定就是你所想象的那樣,人在這紅塵中走一遭,不可能什麼事都能順意,也不是所有的真相都是自己所見所聞時得到的那般。有什麼事……”

“既然來到這紅塵走了一遭,為何要讓自己不努力讓自己順意?為何要讓對不住自己的人順意?瑾兒有一句話很入我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而且還要加息奉還!”

見他如此冥頑不靈,崇仁帝知道再繼續說下去也隻是浪費自己的口舌,便把手在空中,無力的揮了兩下,說:“走,你走吧,從今往後不要再在我的麵前出現了。”頓了一下,快速的補上一句,“把九公主給我放了,從此你我父子橋歸橋,路歸路!”

燕軒珹卻杵在原地,笑著說:“要我放了九公主不難,可問題是你打算如何善後?總不能如實的說她是被我給劫持了吧?若是不能給出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兩國之間的這場仗照舊要打!所以,你就算要我走,要和我斷絕一切的關係,也至少得把事情商量好了再下令!”

崇仁帝氣得臉上的肌肉抽動著,喘著氣說:“這事還有什麼好商量的?!你既能做出這種事,我們之間便沒什麼好說的了!若非要商量,我更想知道該怎麼把你交由刑部!”

這般絕情的話一說出口,書房便又是一片沉默。

良久,燕軒珹抬手撫上腰間的傷口,俊臉露出一抺痛苦之色。

剛剛硬挨了那兩下,現在緩過勁來真感到有幾分痛了。

他向後退了幾步,拉過一把椅子徑自坐下。

書房裏彌漫著一股窒息般的沉默。

崇仁帝用眼角的餘光偷量著他,見他捂在腰間的指縫透出紅色的血,心底不禁一疼,卻緊握著唇不肯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關心。

坐在椅子上順了好一會兒氣後,燕軒珹放緩了神情,全然用著一副做兒子的恭敬語氣,對崇仁帝說:“你做父親的,難道真的能狠得心將我送到刑部?再說了,刑部也未必能真把我怎麼樣!”

最後一句,實在是太過狂妄自大。

崇仁帝稍緩一點的臉色瞬間又沉了下去,正欲開口怒斥,燕軒珹卻搶了先的繼續往下說:“更何況,我這樣做,就算有錯,也至少在一部分的道理上是為了國家,為了我朝,為了黎民百姓!”

聽到這話,崇仁帝忍不住的輕哼出聲,滿是譏嘲。

燕軒珹不管他的反應與態度,自顧自地的往下說:“案子已經出了,現在再發怒再報怨也無法無天,與其浪費這些時間,便不如好好想想,如果將讓這事由一件壞事變成好事!畢竟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隻要肯動腦,辦法總是會有的!”

崇仁帝狠瞪著他,“我自二十五歲登基至今,還真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還能變成好事!”

燕軒珹朝著崇仁帝神秘的一笑,壓低了聲音說:“父皇,在蒼蘭國對我朝俯首之前,對我朝虎視眈眈的國家可不是隻有它一個!明明都是與我朝敵對的,突然一夜之間遞了降書,並願意奉獻貢品和公主以求和親,這落在其他同盟的眼中,即使知道是蒼蘭是被我朝的神威所攝,但心底必定是對其表示鄙視與不不屑的!若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使點絆子,從而讓蒼蘭國與我朝恢複惡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