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手,讓上官婉琦解開縛住蘇南櫻的繩索,並且親手推了蘇南櫻一把。
蘇南櫻目光貪戀在上官子軒手中的嬰孩,眼神痛苦,這一眼也許將是今生最後的一眸,那不願收回的目光被上官婉琦挺身所切斷。
在上官子軒的一再催促下,蘇南櫻隻能抬起那如同千金重的腿往前走。
她像木偶般沒有目標的往前走,她不知自己要走多久,又能走多久。
身後昊兒的哭聲如刀般一寸一寸的剜割著她的心,她真的很想回頭再看看他一眼,真得很想再抱抱他。她知道他定是餓壞了,他已經快一天沒有喝奶了,再這樣下去,當真是要小命休矣!
可她不敢回頭,她知道如今的上官子軒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他真得會說到做到,隻要自己一回頭,他真得會扭斷昊兒的脖子,這是她不敢承受的果。
湧上眼眶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不清前方的路,看不清這世間的紛紛擾擾,隻能任由淚水成串的滴落。
看著身攜彈藥的蘇南櫻步步靠近,燕軒珹手一揮,讓眾人跟著往後步步退去。
此時趙益炅卻如同雕塑般靜靜的站在原地不動,他佇立寒風中,望著那被寒風吹幹淚痕而臉龐斑娜的女子。
那曾是一張多麼愛笑的臉,那張白淨的臉上曾是溫\/如春風,何時受過這寒冬的摧殘?那張曾經魂牽夢縈的臉,此時竟這般的哀婉悲痛!
身邊的風小樓輕輕的拉了拉趙益炅,無聲的告訴他,應該與蘇南櫻保持距離,不然很有可能會被炸彈波及。
趙益炅卻像被人定住魂般,紋絲不動。
“三哥,後退!”燕軒珹厲喝道。
看著蘇南櫻離趙益炅不足十米,燕軒珹在他身後出聲叫喚。
趙益炅像是聽不到,依舊怔怔的站在寒風中,望著眼前淚如雨下的女子。
透過淚眼,蘇南櫻微微的對著趙益炅搖頭,希望他能夠後退。
眼裏的哀求是那般的炙熱。
“三哥,回來!我們先後退,待竇將軍來後,再另想方法!”燕軒珹有些氣急敗壞的叫喊著。
“是啊,老三,竇將軍月升之時便會趕來的,我們隻要再耐心的等上一個時辰就行了啊,你別犯傻!”燕延安也焦急的對著趙益炅叫道。
看了看天際,此時臨近黃昏,夕陽西下。
四周一片燦黃,映著那積雪,顯得更加的蕭條。
若按燕軒珹的意思,蘇南櫻要這麼無目標的直往前走,走上一個時辰!這是何等的酷刑?哪一個身負炸彈的人不是覺得分秒長於一個世紀?
人群中的嚴瑾不由的苦笑,原來人與人之間真的可以劃分的很清楚!
不是自己的妻兒就可以做到於心可忍?視若無睹?
隊伍依舊在一步一步的往後退,時間也在一點一點的消逝。
嬰孩的啼叫逐漸變得微弱,一聲與一聲之間間隔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顯得已經沒有多少的力氣啼哭。
蘇南櫻眼底的哀求與絕望如長鞭般狠狠的抽向趙益炅的心。
“上官子軒,我跟你拚了!”一邊的崇仁帝突然間就像發了瘋似的掙脫侍衛,衝向正前方的上官子軒。
上官子軒倒也不急,隻是將嬰孩往頭頂上一舉。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生生的止住了崇仁帝的腳步。
崇仁帝如同坍塌的塔台,鬥誌全無的癱跪於地麵,頭深深的埋在胸前,肩膀微微顫抖著,從背後看,就像一隻戰敗的公雞。
隻聽得一聲一聲細小的“啪噠”聲,那是水珠滴落在冰麵上的聲音。
這一刻,天地清楚的聽到這位曾經睥睨天下的男子最軟弱的呐喊。
蘇南櫻那蒙朧的淚眼隻停留在崇仁帝身上一瞬的時間,便是一眼隔萬年般越過,她的心已死,對天下的男子皆死了心。
“小樓,對不起,今生是我負你,來世,我加倍還你!”
趙益炅凝望著身邊的風小樓,黝黑的臉龐竟變得有些發白。
風小樓看到趙益炅眼裏的決絕,不由的心頭一痛,隨及淚湧,她咬唇搖頭。
“別過去,等竇將軍來了,就一切會好的!”
趙益炅不顧身後燕軒珹等人的叫喊,閉上眼,往前走了兩步。
不偏不倚的站在蘇南櫻的正對麵,阻斷了她前進的腳步。
他知道她此時每分每秒都如地獄烈火焚身。
“南櫻,我來陪你了,就算是兌現我們遲到四年的諾言!”
“好一對癡男怨女!”上官子軒輕哼。
“你讓開!”蘇南櫻望著眼前的少年,淡淡的吐出三個字。
三個字仿佛一把剪刀,剪斷了兩人之間的所有糾葛。
趙益炅聽而不聞的站在蘇南櫻的麵前,逼得蘇南櫻隻能停下腳步。
她不能繞道,不能回頭。
“我求你讓開,我不能拿昊兒的生命開玩笑!”蘇南櫻終於哭喊出聲。
“你覺得這是玩笑?”趙益炅呢喃。
他知道此時的蘇南櫻比誰都想解脫,比誰都痛苦。
“一切都早已成了過眼雲煙,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昊兒能平安的活下來!”蘇南櫻對著趙益炅哭喊著,“他也是你的親弟弟啊!”
趙益炅嘴唇嚅動。
目光落在蘇南櫻的臉上,伸手替她擦幹淚痕,輕柔的說,“別哭了,我陪你解脫!”
“益炅,不要啊!”風小樓在趙益炅身後大叫著,試圖掙脫師兄的臂膀。
燕軒珹急令人連退數步。
趙益炅說完,將手摟到蘇南櫻的纖腰下,環抱住她,帶著她想慢慢的轉到身子,改變羅盤的方向。
“別碰!那彈藥完全是可以取下來的!”人們中響起一道清潤的女子聲音。
聲音入耳,燕軒珹整個人一個踉蹌,幸虧齊初陽眼疾手快扶往。
是她,瑾兒?
燕軒珹怔忡的往聲音處望去。
嚴瑾取下頭盔,披頭散發的站在人群中,此時的她是那般的引人注意。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嚴瑾不由的自嘲,這恐怕就是傳說中的‘萬綠叢中一點紅’吧?
燕軒珹望著嚴瑾的臉,那上麵有一道被利器劃過的淺痕,讓她那原本完美無暇的臉上有了殘缺,卻多了一份楚楚可憐。
嚴瑾從人群中走出。
走到燕軒珹的麵前,對著他露出一抺可以傾倒眾生的笑。
“瑾兒!”燕軒珹如墨的瞳眸緊鎖著嚴瑾,“你一直都在?”
嚴瑾笑著點了點頭。
“我一直都在!從破曉的那一刻起,我就在!”
“那你為什麼不出來找我?為何我呼喚你,你卻沒有任何回應?”燕軒珹控製不住憤怒的情緒,大聲的質問著嚴瑾,上前一步想捉住她。
嚴瑾卻往後退一了步。
“恭喜你,願望成真,你已經成功的得到你夢寐以求的東西!”嚴瑾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著燕軒珹。
燕軒珹發現原來在被深受的人誤解後,自己的心也是會泛疼。
他想對她說,這一切沒有走到最危險的時刻,他有自信讓一切扭轉,卻又不能說。
怔怔的看著她,輕喃,“瑾兒,我沒有娶上官婉琦,我說過我的妻子隻有一個,那便是你!”
嚴瑾隻是搖了搖頭,“你娶不娶上官婉琦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至少我已經知道了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是多少。它遠不及那高高在上的皇權!”
越過,推開燕軒珹,往前走。
在與他擦肩之時,燕軒珹伸手左手,拉住嚴瑾。
“瑾兒,你聽說誰的?是哪個混帳在你耳朵這麼栽贓我的?”此時,他恨不得將那個挑撥夫妻感情的人給揪出來大卸八塊。
“沒有誰告訴我,我自己有眼睛,會看!你放開我!”嚴瑾掙紮著。
“不放!你一向不都是很聰明的嗎?怎麼今天腦子這麼渾?”燕軒珹被嚴瑾的固執與倔強氣得火頭直竄!
她的冷靜與機智都哪去了?怎麼就跟那些習慣爭風吃醋的後宮女人一個樣,變得盲目,變得無理取鬧?燕軒珹在心裏抱怨著。
“媽的,你要是再不放手,等月亮一出來,那個炸彈就自動引爆了!”嚴瑾氣得對燕軒珹大嚷著。
燕軒珹有些傻呆呆的看著嚴瑾,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手卻依舊死死的抓著她,不想放,也不肯放。
“你沒聽見它的名字叫月亮指南針炸彈嗎?引爆它誘因的不單單隻有轉動方向,還有月光!它是根據月光特有的溫度配合水銀溫度計製造而成的。雖然我不知道王劍榮是用什麼物體取代了水銀溫度計,但是我敢肯定這其中的原理沒變!”嚴瑾有些氣結的對著燕軒珹大致的分析著。
燕軒珹的目光漸漸變得深遂,“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她當然知道!我想在場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比她還清楚!因為這個炸彈就是她精心設計的!”上官子軒揚聲道。
燕軒珹倏得將嚴瑾給拉到自己的眼前,搖著她的肩,“他說得是真的?這個炸彈是你設計的?”
嚴瑾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如此的激動,她隻是努力掙紮著,想掙脫他的手,卻隻是徒勞,“你有病啊!這炸彈是我設計的又如何?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以前的事?以前的你究竟是何出身?”燕軒珹突然變得有些陌生,他本不想懷疑她的來曆,也不想懷疑她接近自己的動機,但是此時事關成敗他不得不問清楚。
“就讓我來告訴你吧!之前的她是富家千金,同時更是一名盜墓賊!隻要她想,便沒有偷不到的東西!”上官子軒見縫插針,嘴角變成醜惡,旁觀的他知道燕軒珹已經如願的扭曲了自己的意思。
燕軒珹全身一僵,看著嚴瑾,他懷疑她之前所說的種種,“我可以理解為,你從一開始就有預謀的嗎?你根本就不是什麼異世的人,事實上,你真正深愛的人是太子,你一直都是他的安在我身邊的細作。是不是,你告訴我!”